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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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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采的呼吸明顯緊了起來。 「我若失去了母親,因為潛意識裡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我會做足準備勇敢地繼續走下去;我若失去了姐姐,雖然悲傷但會更努力地去照顧新野,讓她沒有牽掛;我若失去了其他人,都可以有各種各樣的方式彌補和割捨,但是……我若失去了你……薛采,你知不知道,你於我而言,不止是你啊。你是我十三歲時愛上公子的理由;你是我為公子報仇的副手劍;你還是我成為璧國皇后以來的第三只手……」說到這裡,薑沉魚合攏雙掌,將薛采的手包在了裡面,凝望著他的眼神,一字一字道,「既然此生註定讓你我結緣,那麼,就絕對不允許被天命之外的事情所破壞。我們,和好吧。」 薛采久久地注視著彼此交握的雙手,最後,生硬地點了下頭,就當是同意了。 薑沉魚的笑容一下子燦爛了起來:「耶就這樣說定了,你明天就得回來上朝。」 薛采又輕輕地「嗯」了一聲。 薑沉魚凝視著他,幽幽一歎道:「你……有時候真像我的哥哥呢……」 薛采的眼角開始抽搐。 薑沉魚撲哧一笑:「但更多時候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弟弟罷了。」 薛采立刻將手從她手中抽了出去,然後皺起眉頭,瞪著她。 薑沉魚眨了眨眼睛,故意打趣道:「其實啊,你不知道吧?當太后的雖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嫁人,但其實也可以有後宮,收羅一大堆男寵的哦。比如先秦時的趙姬與嫪毐;比如北魏時的馮太后與王睿李沖李奕等臣下;再比如……」 薛采迅速坐回到了書桌旁,一邊拿起書箋開始回信,一邊冷冷道:「娘娘如果沒什麼其他事的話就請回吧。微臣很忙。」 薑沉魚見目的達到,便掩唇笑著轉身準備走人。剛走到門口,身後卻傳來薛采的聲音:「等一下。」 她回頭,眸光流轉:「什麼事呀?薛弟弟?」 薛采對她這個稱呼卻沒什麼反應,嚴肅的小瞼上有著一種奇異的憐憫:「你今天聽說的話,我每一個字都記住了。」 「所以?」見他這麼一本正經,她反而覺得有點不安。 「聽以,若是他日發生了什麼,你只需想起今夜,你說過的這些話即可。」 「嗯?」越來越不明白了。 「沒什麼事了,你走吧。」薛采說完,低下頭又開始寫字。 薑沉魚一頭霧水地看了他一會兒,心知若是他不想說,就算她繼續追問也沒有用,算丫,反正遲早會知道的。一想到她和薛采冰釋前嫌了,心情不禁又好了起來,一路上微笑著出了府。她坐上馬車,在車內也想著薛采剛才的一系列眨應,想到他那句——「我……只是……想讓你嫁人而已……」心中甜甜的,又酸酸的。 甜的當然是薛采竟會為她考慮這到這種地步,這個眼高於頂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孩子,卻會一心一意地為她著想,多麼溫暖,多麼感動。 酸的則是其實正如他所說,成為女帝她才有機會得到感情上的歸宿和幸福。而太后……所謂的男寵一說,不過是一場戲虐罷了。她不是那佯的人。她清楚這一點,薛采也很清楚這一點。 母親,對不起啊……女兒這一生,看來是真的與生兒育女、舉案齊眉無緣了………剛想到這裡,馬車驟停,突如其來的衝擊力,令得她頓時坐不穩,朝旁邊栽倒。顧不得胳膊的疼痛,她連忙掀起窗簾探頭問道:「發生什……」 才說了三個字,聲音就戛然而止。 一支長箭嗖地破空飛來,幾乎是貼著她的瞼頰,釘在了車壁之上。 姜沉魚連忙縮回車內,緊跟著,外面響起了侍衛的叱喝聲和兵器相接的打一聲,偶爾還有受傷倒地的悶哼聲,亂成一片……薑沉魚縮在車中,揪住自己的衣襟,忍不住瑟瑟發抖。她此番出宮乃是臨時起意,因此帶的護衛並不多,而且淇奧侯府又近,原本以為不會有什麼大事,不曾想重然就會遇到伏擊。 是誰? 是誰要暗殺她? 一時間,腦裡飛閃過了無數個念頭,怛每一個,都殘忍得讓人害怕。 「噗」的一聲巨響後,一把刀砍進了車壁,緊跟著狠狠一拉,整個車廂就像個紙盒一樣散了。車壁倒下去後,薑沉魚終於看到了外面的情形——她昕帶的二十名侍衛已經全部倒在地上,模樣恐怖地死去。 僻靜的長街風聲嗚咽,十幾名蒙面黑衣人呈圓形朝她聚攏,將她圍在了中間。 這是姜沉魚生平第二次遇到伏擊。 上一次,是在程國。那次起碼還有師走在她身邊,因此雖然慘烈,卻並不感到太害怕,而這一次,則是徹徹底底地只剩下了她一個。 這些人想做什麼?他們有想要的東西嗎?如果可以對上話的話,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但其中一名黑衣人抬起手做了個殺的姿勢,薑沉魚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他們想要的是她的命!所以根本不會給她任何機會! 眼看著眾殺手四面八方地朝她撲過來,薑沉魚不由得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然而,就在她閉眼的一瞬間,耳旁風聲呼嘯,無數種複雜的聲音乍然而起,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如期降臨,薑沉魚一呆過後,緩緩睜開眼睛——只見那十幾名蒙面黑衣人保持著前撲的姿勢,一動不動,露在黑巾外的眼睛則充滿了恐懼,說明他們還沒有死。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薑沉魚連忙轉身,就看見了朱龍。 朱龍的手指悠然地從其中一名黑衣人胸口收回,然後側過身來對她拱手參拜:「屬下救駕來遲,還望娘娘恕罪。」 「你……你、你從哪裡來的?」她閉眼之前,四周根本沒有人啊,就算朱龍輕功再好,也不可能橫飛十幾丈瞬間就出現在了這裡,不但如此,還連點十幾人的穴道制服了他們。 朱龍依舊畢恭畢敬道:「回娘娘,屬下一直藏在娘娘的馬車下面。」 薑沉魚驚駭地去看那個已經四分五裂了的馬車,唯獨車底還好好地安在輪子上,也就是說,朱龍之前就藏在車底下? 「你為什麼會藏在我的馬車下面?還有,他們都是誰?他們為什麼要殺我……」 「這些問題,還是由主人來告訴你吧。」 「啊?」薑沉魚一怔,繼而順著朱龍的目光回頭,就看見長街盡頭,慢慢地走出了一隊人馬,清一色的白衣颯爽,肩披圖騰。 ——白澤。 是白澤。 薑沉魚的心揪緊了,然後就見一個小小的人影,跟在人馬之後,慢慢地,悠然地,用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朝這邊走了過來。 「薛采……」是他。 他……也來了……薛采走到她面前,揮了揮手,十二名自衣鐵騎立刻下馬,將那些黑衣人五花大綁,掀去他們瞼上的黑巾,露出真實面容來。 薛采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冷冷一笑:「羅大人,好久不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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