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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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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我說的。」姬嬰躺在朱龍懷中,雖然虛弱的似乎隨時都會死去,但聲音卻極其堅定,「我——姬嬰說——你不是他的對手。」 姬嬰二字出口,整個世界乍然而沉,空氣仿佛也因為這兩個字,變得異常凝重起來。 眼前這個人,是頂著白澤之名長於強國的貴族; 是連當世第一智者言睿,都說「再過十年,天下人便只知淇奧不知老夫矣」的絕世才俊; 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舉一動都影響時局的頂級人物。 而今,他說了一句「你不如他」,頓時好像全世界都站在了他那邊,讓他的結論變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再也不能撼動分毫——衛玉衡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還有,」姬嬰又補了一句,「像你這樣無能的失敗者,根本沒有資格娶我姐姐。不,連看她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衛玉衡徹徹底底的被激怒,尖叫一聲,就撲了過去。 朱龍一手抱著姬嬰,一手揮舞長鞭,輕輕鬆松就避開了。其實衛玉衡身為嘉平廿六年的武狀元,武功並不比朱龍低多少。而朱龍又抱著姬嬰,受到牽制,情勢很不利,因此姬嬰故意激怒衛玉衡,令其心智大亂。 也因此,沒多會兒,衛玉衡身上就中了三鞭,衣衫俱裂,他大喘著氣,往後退開,原本激動的神情也逐漸平靜下去。 姬嬰暗道一聲不妙,緊接著就聽衛玉衡將手指放到唇邊吹了一聲很響的口哨。 姬嬰立刻道:「快跑。」 但朱龍剛抱著他轉了個身,就見染布坊的圍牆外頭冒出烏壓壓一圈的弓箭手來。原來姜仲行事慎密,更換了一批夥計還不夠,另安排了弓箭手暗中埋伏。此刻弓箭手們聽到信號,紛紛現身,寒凜凜的箭頭,齊齊指向庭院中央的兩人。 「你以為來了個幫手,就能逃掉了麼?」衛玉衡將手一伸,立刻有名弓箭手跳下圍牆將自己的弓箭遞給了他。他接過弓箭,彎弓瞄準姬嬰,沉聲道,「今天,饒你再本領通天,也休想走出這個地方!」 面對無數支弓箭,姬嬰卻半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揚起唇角,輕輕的說了三個字:「四國譜。」 衛玉衡頓時臉色一白。 而在那一瞬,朱龍抱著姬嬰飛身躍上圍牆,踢翻其中兩名弓箭手,破圍而出。 弓箭手們正要射箭,衛玉衡連忙喊道:「留活口!」 弓箭手們嚇得趕緊偏力,原本對準姬嬰的箭支紛紛偏離了原來的準頭,擦著朱龍的身體射落。 衛玉衡恨的直咬牙,眼看重兵在手,這麼多人,卻拿區區兩個人沒有辦法,這是何等窩囊和憋屈的事情!可恨四國譜的下落還沒有問出來,姬嬰還不能死。於是他就仗著那點逆轉形勢桃之夭夭,可惡!可惡! 手中箭頭顫動,只要鬆開二指就能令這天下第一名臣命喪當場。 但是,又偏偏射不得……可惡!可惡! 那邊牆頭,朱龍正要往下跳,姬嬰忽的啊了一聲,雙手下意識的朝後伸去。 「怎麼了?」 「扳指……」 「……」朱龍心中萬個不願,但最終還是轉了回去,看准窗子飛身跳了進去。 衛玉衡本來都做好讓二人逃脫的心理準備了,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又回來了,手上一抖,弓弦繃到極致,不受控制的從指尖滑了過去,推動箭支,破空飛出。 不偏不倚,正中姬嬰後背。 而那時的朱龍剛跳過窗櫺,刺啦一聲,姬嬰的長袍被掛木扯住,朱龍想也沒想,就順手一扯,乾脆將整件衣服都脫了下來,丟到窗外。 白袍在風中展開,宛如一道帷幕,將窗口遮住。 等帷幕落下,弓箭手們紛紛沖進屋子時,只見屋內空空,沒有朱龍,也沒有了姬嬰。 衛玉衡撿起那件染血的衣袍,面色非常難看,半響後,將袍子狠狠一揪,道:「他們逃不遠的。給我追!」 眾弓箭手連忙追出去。 之前遞弓給他的弓箭手遲疑了一下,上前道:「衛城主……」 「什麼事?」 「箭上有毒。」 「毒?」衛玉衡大吃一驚,下意識的朝手裡的弓看去。 「嗯。天下巨毒,見血封喉,中者立死,無解藥。」 衛玉衡心跳加驟,逼緊了聲音道:「也就是說……」 「淇奧侯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弓箭手垂下了頭,聲音裡竟然帶著些許惋惜。 雨早就停了,但風聲嗚咽,天地間,一片肅殺。 *** 半個時辰後—— 薛采和潘方走出秘道,看見的是人去樓空的染布坊。 在內室的角落裡找到扳指的薛采滿心絕望,想要繼續追蹤,卻毫無線索;想要放棄,卻又不肯甘心。正束手無策之際,窗櫺突然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潘方立刻流光般地竄了出去。 而薛采呆了呆,也跟著追出去。檢查發現,原來是一顆小石子被人投到窗櫺之上,並沒有如尋常那樣的一撞之後就飛開,而是陷進了木頭裡。 四下一片漆黑,雨漸漸地停了,除了風聲,就再無其他。 是誰埋伏在暗中?又為什麼要擊石提醒二人他的存在?為了示警?還是威脅? 薛采正在滿腹狐疑的時候,只聽咚的一聲,又是一塊石子,毫無預兆的跳到了他們面前,陷入地中。 薛采和潘方對望一眼,齊齊朝石子飛來的方向沖了過去。 如此一路上,那石子總在關鍵時刻出現,像引路一樣將二人帶離了染布坊,甚至帶離了鬧市,越走越偏僻。之前薛采曾下令關閉城門封鎖出口,不讓人離開。可那擲石之人,卻知道另一條通道,沿著河岸穿過荊棘,竟有無人看管的一截斷牆,躍過牆後,便已在城外。 兩人追至此處,對那神秘人的身份更是好奇,可那人武功之高,難以想像,薛采畢竟年幼,追到後來,氣喘吁吁,逐漸不支,而潘方要照顧他,自然也就更追不上了。 最後,薛采索性停下腳步,往地上一蹲,邊喘氣邊道:「潘、潘將軍,你不用管我了。追、追上他要緊!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了。」 潘方為難道:「可是你一個人……」 「你放心,那人若有害我們之心,早動手了。他引我們出來,必有所圖,你快去看看他究竟要幹什麼吧。」 潘方素來不是婆媽之人,因此略一思索便點頭道:「好,如此,你多加小心。」想了想,又從懷中取出一枚煙火,「如遇危險,放火示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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