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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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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姜仲的暗探應該已經接到了計劃順利的假消息,想必就會有所松怠。趁此機會公子秘密回京面聖,將他的罪行一一道出,姜仲,便無可逃脫。」大概是因為怕刺激到沉魚,潘方在說這些話時,一直不看她的臉,「勾結他國,暗殺國之重臣,這兩項加起來,是死罪。」 杜鵑道:「而我之所以留你在此,除了怕你一時衝動想辦法去救姬嬰,反而壞了我們的計劃以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讓姜仲放心,他最重要的棋子安然無事。」 薑沉魚淡淡道:「恐怕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為自己留退路吧?」她在杜鵑手上,就算父親識破了他們的計劃,也會投鼠忌器,有所顧慮。 果然,杜鵑聞言嫣然一笑:「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那麼……」薑沉魚忽然也笑了笑,笑容裡卻有難言的酸楚,「你們打算如何處決我?」 杜鵑等人聞言一僵。 「姐姐你總不會認為,父親若是倒臺了,我們薑家的其他人還能活吧?」 「我要針對的只有姜仲,我已向淇奧侯求得了一個承諾,姜仲之死,不會牽連旁人。」杜鵑緩緩道,「就算你不相信我,也總該相信你的……公子吧?」 薑沉魚幽幽一笑:她的……公子。 呵呵。 這場大夢做到現在,也不得不醒了…… 公子從來就不是屬於她的,不但不是她的,而且,還註定了是她的仇敵。無論是什麼原因,什麼形式,和什麼結局。 想當初只盼望與君比肩,而今人間夢碎,卻原來,連陌路都不能夠。 再見。 公子,再見。 這一刻,我薑沉魚,與你訣別。 終究此生,無顏見,揪心見,不忍見。 ——再不相見。 窗外的雨依舊嘩啦啦的下著,給人一種錯覺,似乎這個夜晚,將要無窮無盡地延綿下去,光明不會到來,暴雨不會停歇,而所有快樂的、美好的、溫暖的事物,就此終結。 正當今夕斷腸處。 一寸相思一寸灰。 接下去薛采和杜鵑還說了些什麼,但薑沉魚一個字都聽不見。眼淚早已在剛才聽聞杜鵑的身世時流幹了,而此刻,縱然更是傷心,但反而一點都哭不出來。 只有麻木,深深深深的一種麻木,像絲棉一樣包裹著她的身體和她的心臟,她想,這樣挺好,因為裹住了,就再也不會受傷了,哪怕裡面腐爛殆盡,血流成膿。 這時,一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接跟著,房門被重重的拍響:「夫人!不好啦!夫人!」 杜鵑揚聲道:「什麼事?」 那人在門外答:「夫人,大火已經撲滅了!但是!但是……不但淇奧侯,連城主也不見了!」 杜鵑大驚,「什麼?」 潘方立刻解開了她的穴道,再扶著她走過去打開門,門外,是一名衛府的下人。 杜鵑深吸口氣,沉聲道:「喘口氣,給我好好說。」 「是是!」那人撲地跪倒,哆嗦道,「是這樣的,我們這邊看那火起的蹊蹺,怎麼撲也撲不了,最後還是一個廚娘想了個法子,用濕麵粉倒過去,最後總算把火給撲了。但是,裡面找了半天,都沒有看見淇奧侯和城主……」 杜鵑沉吟了一下,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是!」那人報完了訊,匆匆離去。 潘方道:「怎麼回事?」 「撲火的時間比預想的早了,應該是玉衡送侯爺走還沒來得及回來。」杜鵑皺眉道,「百密一疏,本以為這火怎麼也要到卯時才能停歇的。」 薛采忽然撲哧一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貴府的廚娘很厲害啊。不過可苦了城主大人了,若是他送完公子回來,還不知道外面的火已經沒了,從秘道裡打開暗門一躍而出……嘖嘖……」薛采沒有繼續往下說。杜鵑已跺足道:「亡羊補牢,我們現在就去疏散那邊的人,斷斷不能讓人發現秘道!」 事不宜遲,連忙動身。 薛采看了一動不動跟個木偶沒什麼區別的薑沉魚一眼,忽然道:「喂,你還能走嗎?」 潘方道:「我扶著她。」話音剛落,薑沉魚忽然動了。 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帕,將自己臉上的眼淚擦的乾乾淨淨,然後,推開潘方的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深吸口氣,穩住身子,將脊背挺直,跨出了門檻。 雖然她一個字都沒有說,卻用行動給予了肯定答案。可是,薛采看向她的眼神,卻一下子深邃了起來,似是憐憫,似是探究,又似是若有若無的悲哀…… 走過長長的木廊,穿過拱門,風中枯焦的氣味越發濃郁。 姜沉魚看到一片黑黑白白的的空地,黑的是焦木,白的是麵粉,基本上已經燒的沒什麼東西了,僅剩的斷壁殘垣也稀稀拉拉的,高不過人腰,因此一眼就可以看到裡面的確是沒有人。 倒是周遭圍了大片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好不熱鬧。見到杜鵑到了,霎時靜默了下來——光一個細節,便可看出這位夫人在府中的地位。 杜鵑還沒開口,薛采突然快步沖入廢墟之中,四下奔走了一番,最後回到杜鵑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急聲道:「怎、怎麼連屍骨都無存了呢?主人呢?主人呢?」 杜鵑怔了一下,忽然察覺到薛采的手探入她袖中,在她手心上寫了個「哭」字。她立刻反應過來,嘴唇顫動,失聲痛哭。 她一哭,底下的人更是慌亂,紛紛勸慰。 薛采又寫了一個「暈」字。 杜鵑頓時喘不上氣,直直向後倒下,毫無意外的,被一旁的潘方接住。 「夫人!夫人?夫人你怎麼了?夫人……」眾人亂成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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