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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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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沉魚將手中的棋子放回盒中,順便翻了翻其他的棋子,「而且,梅姨所捧出來的這套棋具也實在太新了一點。我相信,它使用的次數,絕對不超過三。」 杜鵑唇角拉出一道弧線,似笑非笑道:「你猜對了。加上這次,這是我第二次使用這副棋。」 「那麼上一次?」薑沉魚含蓄的將音拖長。杜鵑果然接了下去,「今天早上,我讓人從集市上買的棋具,拆封後請人現教的基本規則。」 薑沉魚心頭頓時為之一驚——這竟然是她第二次下棋!!!原本覺得此人棋藝不過爾爾,但得知真相後,情況立轉。捫心自問,換了自己,是否能在第二次下棋時就有如此章法,答案也是不能。而杜鵑卻做到了,看來她的聰慧,遠在自己之上啊…… 她心頭震撼,因此聲音就有點發顫:「你為什麼要現學下棋?」 杜鵑回答的很快:「因為我聽說你會下棋。」 姜沉魚卻越發不解:「為什麼我會下棋你就要學?」 杜鵑臉上露出一種很複雜的表情,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抬起頭來,正對著薑沉魚的方向,用一種很凝重的聲音緩緩道:「因為我想借機認識你。薑沉魚,我想認識你,已經……很久很久了。」 薑沉魚徹徹底底呆住。 「示警?誰向我們示警?為什麼要示警?」薛采追問道。 姬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一邊拿起毛筆開始飛快的在信箋上書寫,一邊反問道:「再考考你,現在已經確信我們有危險,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 「分析己身強弱項,尋求自保之法。」 「那麼,我們最強的是什麼?」 薛采的眼瞳閃了幾下:「大將軍潘方。」 姬嬰笑笑。 薛采轉身道:「我這就去找他!有他和朱龍在,就算來十七八個刺客也不用畏懼!」 姬嬰沒有攔阻,就那麼淡淡的看著他往外沖,但薛采的手指剛觸及門把,就突然停下,「不對!」 姬嬰挑眉。 「不對……」薛采的手開始發抖,再轉身時,表情有些驚魂未定,「對我們來說,最強有力的保護傘就是潘方——這一點,我們能想的到,敵人又怎會想不到。因此,如果有人想要對付我們的話,第一步要做的就是除掉潘方,斷掉我們的臂膀。我若此刻去找潘方,恐怕會陷入更不堪的境地。」 姬嬰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一分,直到此時,眼底才流露出贊許之色。 「所以,這個時候找潘方已經沒有用了,估計他現在自身都難保。那麼應該找誰呢?難道是……江晚衣?」 姬嬰還是不表態,靜靜地看著他。 薛采想了想,又搖頭:「他也不行。他醫術高超,天下皆知。敵人也不會留他在我們身邊壞事的……難怪衛玉衡的婆娘會一吃完飯就把他急巴巴的叫走了,原來如此!」 姬嬰不禁莞爾:「婆娘?你的用詞可是越來越粗俗了。」 薛采白了他一眼,「粗俗怎麼了?我現已是下賤之身,要文縐縐的做什麼?反正也不能考狀元。」 姬嬰開始無奈的揉眉。薛采瞪著他:「婆娘!婆娘!」 「好罷好罷。婆娘。」姬嬰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薛采這才滿意了,仰起腦袋繼續道:「我覺得衛玉衡很有問題。想當年,他狀元及第何等風光,卻因為拒絕了一個死皮賴臉得想嫁給他的女人而被左相記恨,將其下放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姬嬰聽到鳥不拉屎幾個字時,眼角又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薛采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反應,洋洋灑灑地說道:「大丈夫怎甘心蝸居在此,終日裡盡處理些東家被偷了只雞西家又少了條狗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是真男兒就應該征戰沙場,殺敵立威,鐵甲長槍,千軍萬馬,拋頭顱,灑熱血,守的是黎民百姓,護的是大好河山……」 姬嬰輕歎:「你如果簡潔些,我會給你更高分的。」 薛采快步走到他身邊,立定,「那麼就是四個字——屈才、嫉妒。」 「嫉妒誰?」 「嫉妒你。」薛采湊到他面前,壓低了聲音,笑的竟有幾分惡意,「所以,他設了個局要害你。我的,主人。」 有時候,之所以不能一下子想起來的事。 一定是因為人們並不是真的願意想起。 「你是誰?」 紅泥火爐的火光跳耀著,映得對座二人的眉眼明明滅滅。水壺裡的水快被燒幹,開始滋滋的往外冒煙。 薑沉魚眨也不眨地看著對座的杜鵑:起初只覺這女子相貌普通,風儀卻美,如今細看,反而滋生出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來。這眉眼,這口鼻,像是在哪裡見過。 虧她對自己的記憶一向自負,只要是看過的書、聽過的話、見過的人,就斷斷沒有忘記的。但此刻越看這位杜鵑夫人越是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你是誰?」薑沉魚低聲又問了一遍。她此行機密,就算後來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但是一個邊塞小城區區一個城主夫人竟然也知道,就太蹊蹺了。而且,這位城主夫人,看來還知道的不僅僅只是「一點」。她那句所謂的「很久很久」又是什麼意思? 一個又一個的疑惑,自薑沉魚心頭升起,分明是暴雨清涼的夜,卻後背盡濕,大汗了一場。 杜鵑的表情居然不比她輕鬆多少,唇角噙著一絲笑,揉了三分感慨三分躊躇三分寂寥和最後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幽幽道:「我?天下人不都知道我是誰麼?一個好命嫁給了武狀元的瞎子,一個害得丈夫從此鬱鬱不得志的無德盲妻,一個被很多人羡慕也被很多人嫉妒的女人。」 薑沉魚索性把話題挑明:「你為什麼會知道我?」 「我知道的可不只是你啊,還有你的父母、哥哥、姐姐……我都知道呢。」杜鵑又笑了,她五官平凡,但笑起來卻頗顯秀媚,鼻子微微皺起,唇角兩顆酒窩若隱若現。薑沉魚啊了一聲,豁然起身,伸出一根手指顫抖地指著她的臉,失聲道:「你、你、你是……」 杜鵑將臉微微仰起,好方便她看得更加真切,「你、看出來了,對麼?」 薑沉魚雙腿一軟,啪的跌坐回椅子上,怔怔地看著她的臉,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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