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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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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沉魚的臉騰的燒了起來,一方面固然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和頤非之間竟然還有這麼一層淵源,另一方面卻是被父親和頤非曾有暗中接觸這一事實所震撼。再細想自出使以來父親的態度,明明身為璧國的臣子,卻沒有跟著皇上一起幫麟素,也沒有跟著姬嬰幫頤殊,怎麼看都有點太置身事外了。如今看來,莫非父親意屬的皇子是頤非?!而頤非之前不僅暗中取得了宜國的支持,也和父親談妥了某些條件?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自心頭冒出來,越想越覺得可怕,她抓緊自己的手,感到一種由衷的惶恐——命運,如此強大的、複雜的、令人畏懼的命運啊…… 薑沉魚垂下眼睫,再開口時,聲音裡就帶了幾許疲憊,「所以,你之所以能那麼順利的潛伏在我們船上,是因為有我父親暗中幫忙?」 「呵呵。」頤非只是笑,但那笑,無疑已經證明了一切。 「所以,你查出了我的真實身份,深夜過來找我,讓我帶你去見昭尹,因為斷定了我無法拒絕?」 「呵呵。」 「我如果拒絕,我父與你私通之事就會曝光,皇上知道了必定震怒,到時候我們姜家就成了第二個薛家。」 「呵呵。」 薑沉魚揪住自己的袖子,柔軟的絲綢在她指下扭曲變形:「我父行事一向慎密,但卻留了這麼大的一個把柄給你……看來,這不僅僅只是你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吧?」 頤非這一次,沒有再笑。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眼神輕軟,帶點憐惜。 薑沉魚的目光沒有焦距的落到地上,光滑的柚木地板被陰影重重籠罩,就像她的人生,明明渴望曙光到了極點,但卻被各種各樣的東西牽扯著、纏繞住,不得解脫。 她的父親,看似懦弱,庸碌無為。 但一個真正無能的人,怎麼可能成為堂堂璧國的右相,一當七年?期間經歷過先帝暴斃、太子戰死、昭尹奪帝、薛家滅門等一系列風浪,看似毫無作為,卻始終四平八穩。 一個無能的人,又怎會秘密訓練那麼多暗衛,將勢力滲透到了每個國家的每個地方? 她的父親,其實遠比她所看見的、知道的、想像的更加厲害。 厲害到,此刻要用一個外人來逼她做出抉擇。 一想到這一點,心,就疼的難以遏制。 父親此舉無疑是要跟姬家作對,所以,他在逼她,逼她拋棄公子,全心全意的維護家族。 「這一天……」薑沉魚開口,聲音幽幽,「果然,來了呢……」 「我怕公子娶了我,是禍不是福。」 那是多久前的擔憂,隨著時光沉澱成了詛咒,變成刻骨鮮明的劫難,來到了眼前? 「因為我是姜家的女兒。」 她姓薑,名叫,薑沉魚。 「一旦兩家起衝突時,我怕,我會犧牲公子選娘家。」 一語成讖。 命運。 這般強大的、複雜的、令人畏懼的命運。 旭陽從海面上破雲而出,晨曦在一瞬間,繽紛絢爛。 薑沉魚立在船頭,凝望著火焰一般的晨曦,瞳仁中,跳躍著和晨曦一樣的光。 「小姐,回屋吧?」身邊的懷瑾如此道。 薑沉魚開口,聲音恍同夢囈:「曾經不明白,夫子為什麼說我命理少玉,會成大傷。我以為八字之說,只與五行有關。玉這種非金非石的東西,少不少又有什麼關係呢?沒想到……沒想到啊……」 「小姐……」 「懷瑾,我明明已經有了你和握瑜,為什麼還是與玉無緣呢?」 「小姐……」 「明明不是很信命的。但是,恐怕,我真的是被詛咒了也說不定。」 「小姐……」懷瑾的模樣,已快要哭出來。 薑沉魚轉過身,正視著她,忽然笑了一笑,然後輕輕握住她的手道:「不管怎樣,我有了這三十六天。我要……感謝這三十六天。這三十六天裡,我很快樂。真的,真的很快樂。」 「小姐……」 薑沉魚轉過身,注視著絢爛的大海,一字一字道:「懷瑾,你看,陽光真美。」 陽光真美。 然而,這一次,帶來的不是希望的曙光。而是要焚燒一切的湮滅。 一記霹靂劃破長空,濃黑的雲層頓時裂開了一抹猩紅,緊跟著,大雨潑天而降。 薑沉魚掀起窗簾,仰首遠眺,身後懷瑾道:「海上的天真怪,早上還豔陽高照的,這會兒就下暴雨了。」 遠遠的江邊烏壓壓站了一群人,統一的青衣紅傘,顯得格外矚目。薑沉魚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取過案幾上的卷軸,懷瑾連忙上前幫她將卷軸展開,裡面乃是一幅璧國的地圖。 懷瑾打量著地圖道:「我們馬上就到回城了。回城的現任城主可是衛玉衡呢。」 「衛玉衡?」 懷瑾掩唇笑道,「小姐不記得啦?他是五年前名震帝都的武狀元啊。『豈肯屈富貴,髮妻不相離』說的就是他。」 薑沉魚啊了一聲,頓時想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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