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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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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瘋了?」一女眷咋舌道,「這怎麼可能做的到?」 「是啊,人要站在圈裡,還要一箭射出把水球全部擊破,難道那弓箭還會轉彎不成?」 「不可能的……」 樓下,薛弘飛皺了皺眉頭:「你確定?」 「當然。哦對了,要用普通的弓箭。」薛采說著瞥了姬嬰一眼,言下之意就是不許在箭上做任何手腳。姬嬰但笑不語,而薛弘飛已搖頭道:「這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做的到的!」 「你們如果做不到,我就做給你們看。不過……」薛采眨眼笑道,「你們之前只說比試,沒定彩頭,你們兩人都不介意也就罷了,但我若入場,就一定要得些紅利才行。也就是說,如果你們做不到這第三題,而我卻做到了,我就要問你們一人要一樣東西。」 薛弘飛挑眉道:「我就知道剛才射你的頭髮,你懷恨在心,果然這會兒來報仇了。說吧,你想要什麼?」 薛采大概平日裡同他是彼此諷刺挖苦慣了的,因此被說成睚眥必報也毫不在意,只是一雙眼睛變得晶亮晶亮,歡喜道:「好,我要你的破天弓!」 薛弘飛一揚臂上的玄色長弓,笑道:「你自從開始學箭,就一直覬覦著我這把弓,也罷,如果你真能做出我做不出的這第三題來,此弓給了你也算是美人蘭草相得益彰。」 「三叔同意了?」 「我可沒說現在就給,你起碼要讓我輸的心服口服才行。」 「好,一言為定!」薛采又將目光轉向了姬嬰,把他從頭到腳細細看了一遍。姬嬰臉上似笑非笑,最後咳嗽一聲道:「看中了什麼東西嗎?」 「嗯。如果我贏了,我要你的這個扳指。」 李氏笑道:「哎哎哎,真是不該在這鬼靈精面前亮寶啊,但凡被他看中的,還能逃脫麼?薛弘飛的破天弓,淇奧侯的扳指,這下全套裝備可算是齊了。敢情,這位小少爺是來公公的壽宴上找禮物來的?」 正當眾人滿心以為姬嬰也會應允,然後等著看薛采如何做這第三題時,姬嬰卻開口說了一個字:「不。」 「什麼?」薛采一怔。 姬嬰輕輕撫摸著那枚扳指,目光柔和,笑意淺淺:「這枚扳指乃我心愛之物,所以,不能割愛。」 薛采露出了失望之色,還沒等他再說什麼,姬嬰已一掠衣袍,朝那圈水球走了過去,邊走邊道:「既然我捨不得給人,所以,此題也只能贏,不許輸了。」 女眷驚道:「咦?侯爺竟要做這第三題?」 「連薛弘飛都放棄了的第三題,他真的做的到?」 「那枚扳指如果是皮制的話,那就不是什麼名貴之物,為什麼他不肯給薛采呢?」 議論聲中,姬嬰到走水圈中央,朱龍遞上弓箭。人人瞪大眼睛,看他如何挽弓。他在接弓前,抬頭道:「人須在圈中?」 薛采點頭:「人,須在圈中。」 「一箭將水球全部擊破?」 「是,一箭擊破所有的水球。」 「還有其他什麼要求嗎?」 薛采臉上忽然起了一系列古怪的變化,但目光卻更深亮,最終點了點頭:「沒有了。」 「好。」隨著這一聲好,只見姬嬰長袖一振,眾人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時,就聽噗的一聲,嘩啦啦,所有的水球全部破了,裡面的水流了出來。 而在肆意滴流的球圈內,黑髮白衣、笑的清淺的姬嬰,盯著薛采道:「我做完了。」 他抬起右手,指間的箭頭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薑沉魚想,對了,那個時候,姬嬰就是那樣贏了的…… 他用的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方法,也不是什麼別出心裁的奇計,他只是那麼隨隨便便的走到圈子裡,沒有用弓,單單拿了一枝箭,然後就像劍客拿著劍一樣,旋轉一周,箭頭劃過處,水球就全部破了…… 多麼簡單的方法。 但在那個時候,除了他,誰也沒想到。 薛采只說要站在圈子裡,要一箭破所有的水球,但他並沒說那箭非要用弓射出才算。而姬嬰,就抓住那唯一的空隙,獲取了那一關的勝利。 因為當日的考題是比箭法,再加上前兩題的確都是用弓射箭,因此給人們造成的心理暗示就是第三題也必定是一箭射出如何如何,卻忘了即使不用弓,只要以手持箭,也能辦到。 薛采當時的表情她一直沒有忘記,因為,當時的自己,也是那樣的表情。 震驚著、折服著,微妙的嫉妒後,是難言的傾慕。 淇奧侯,姬嬰。 白澤公子,姬嬰。 他原來就是那樣一個人啊…… 壽宴上所有的燈光全部黯然了,只有他,站在場內,斂收了天地間所有的光華,耀耀生輝,灼灼動人。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姬嬰。 有時候,感情就是那麼的奇怪,未曾交集也就罷了,可一旦交集了,再從別人耳中聽聞他的事蹟時,心態就已變得完全不同。 那日壽宴散後,在嫂嫂指揮府裡的下人們收拾場地時,嫂嫂問:「你怎麼知道最後這場比試會以平手終了呢?」 她答道:「我是這樣想的——侯爺之所以站出來將這閒事攬上身,是為了給爹爹解圍,但也不能因此得罪薛家,所以,如果是我,肯定會打個平手,這樣自己不傷顏面,對方也很好看。但是沒想到薛采會橫插一腳,出的題又那麼刁鑽,想必當時侯爺也在頭疼。不過他那麼聰明,薛采出的題目難得倒薛弘飛,但難不倒他。所以,最後還是按著他最初的計劃圓滿收場了。今夜……如果沒有他,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李氏長歎一聲,點頭道:「那倒是。哎,公公什麼都好,就是人太好了,事事謙讓,導致對方越來越不把咱們放在眼裡,如此下去,日子難過……幸好畫月入宮後一直頗受寵愛,我們家,也就靠她了……」 念及去年入了宮的姐姐,沉魚心中一痛,於是,場景旋轉飛逝,等再停下時,卻又是一幕鐘鳴鼎食、燈火通達,什麼都沒有變,同樣的壽星,同樣聚集如雲的賓客們,連主從坐席的順序都仿佛沒有改變,然而,姬嬰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她分明站在會場中心,但是所有的人都看不見她,他們竊竊私語著,那些話交疊著,沉沉壓進她耳裡—— 「聽說淇奧侯今晚不會來啦。他病啦!」 「我也聽說了,病的好像很厲害,已經半個多月沒上朝了。」 「有打聽到是什麼病嗎?」 「不清楚,只說是染了風寒,這才四月,正是春光怡人的時候,怎麼就染了風寒呢?」 「聽說是因為母親病逝,太過傷心,所以才病了的。」 「那就是了,淇奧侯可是個出了名的大孝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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