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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國難當頭,公子……不會成婚了。

  眼中依稀有淚,她提前看見了結局。

  不日,昭尹頒旨,皇后失德,禍亂後宮,貶為庶人,幽居冷宮。

  而正如薑沉魚所預料的那樣,關山千裡外,鎮守晏山的將領用五百里加急快件傳來一個更為驚天動地的消息——護國將軍薛懷,反了。

  雪已停,霜寒未歇。

  鼻息間,可見嫋嫋白氣。薑沉魚看著窗外逐漸暗下去的天色,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握瑜在一旁道:「小姐,天冷,你先回暖閣窩著吧,免得在這給凍了。」

  她搖頭,依舊守在大堂前等候。一直等到戌時二刻,姜仲和姜孝成才一同回來,兩人的神色都很疲憊,尤其是姜孝成,雙眼深陷佈滿血絲,一幅驚魂未定的模樣,左手還纏著紗布,受了傷。

  薑沉魚連忙迎上去道:「爹,哥哥。」

  姜仲示意她跟上,三人一同去了書房。

  「哥哥,你的手怎麼了?」

  姜孝成嘴巴一扁,好生委屈:「今日去抄家時,被只小瘋狗咬了一口。」

  姜仲重重的哼了一聲:「你怎麼不說你色膽包天?真不知道你的腦袋是什麼做的,這等要緊關頭還敢如此胡來,要我說,這一口還咬的輕了!」

  薑沉魚搞了半天才弄明白,原來今天姜孝成奉命去薛家抄家時,見一婢女生的極為美貌,一時色起動手揩油,結果被薛采咬了一口。

  姜孝成恨聲道:「那小子自身都難保了,還想保護別人,真是可笑。」

  薑沉魚急道:「哥哥你把他怎麼了?」

  「也沒什麼,踹了一腳丟下去捉到天牢去了,同他那個色鬼老爹關在一起。」

  姜仲又哼了一聲:「你再這樣下去,下場也比薛肅好不了多少!」

  姜孝成立刻諂媚的笑:「怎麼會呢?我老爹可比他老爹安分守己的多了,而且我不就是想揩揩油麼,也沒真想怎麼著……」

  薑沉魚皺了皺眉,但她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哥哥好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時間也勸不過來,當下撇開不想,挑要緊的事情說:「爹,今天朝堂之上,皇上說什麼了?」

  「皇上自然是大發雷霆,還能怎樣?底下本還有些人想替薛家說話的,結果被他一嚇,也不敢說了。目前的形勢朝著主戰一邊倒。」

  「薛懷真的反了?」

  姜孝成道:「這還會有假?」

  「晏山的信早不到晚不到,偏偏這個時候到,也過於巧了罷。不過也罷,是不是真反已經不重要了,目前大家都以為他反了,他根本沒有第二條退路可走。」薑沉魚目光一閃,「潘方的傷勢如何了?」

  「那江晚衣的確高明,不但救回一命,而且經過這幾日的調養,據說已好了一半了。」

  「那皇上可有定下討伐薛懷的領軍之將?」

  姜氏父子對望一眼,表情全都變的很古怪,最後還是姜孝成舔了舔嘴巴,慢吞吞道:「皇上他……想要御駕親征。」

  薑沉魚吃了一驚。

  姜孝成道:「我看皇上這回真的是昏了頭了,跟薛懷翻臉也就算了,還要自己上戰場,說句大不敬的,這不是找……」環顧四周,雖然肯定不會有人竊聽,但還是壓低了聲音,「找死麼?誰不知道我們這位主子是自幼體弱,肩不能擔,手不能提,連會不會騎馬都是問題,更別提親征。」

  關於這個薑沉魚倒是也略有所聞,聽說昭尹因是不受寵的宮女所出,所以從小遭受冷落,無人問津,一直到十歲才得到機會回到先帝身邊,之前別說武藝,連字都不認識幾個。也因為有著那樣不堪的遭遇,使得他的性格陰沉多疑,喜怒難測。

  薑沉魚深吸口氣,悠悠道:「不,皇上此戰,必須親征。」

  「妹妹,為什麼你也這麼認為?對手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薛懷啊,皇上去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

  「原因有三。」薑沉魚打斷他,「皇上自登基以來,尚無建樹,借此役一為樹威,二為奪權,第三,正如爹所說,皇上是個剛斷善謀、聰明隱忍之人,這些年來,他處處受制於人,心中必定積攢了一大堆的怨氣,而要報復一個人,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在對方最得意的地方擊敗他。薛懷不是號稱第一神將麼?那麼,皇上就要在沙場上打敗他,給予他徹徹底底一擊。」

  姜孝成睜大了眼睛道:「哇,皇上果然夠狠!」

  姜仲聽了,久久沒有說話,最後才低低一歎道:「想不到,我兒竟是皇上的知己……」

  薑沉魚頓時臉上一紅,訥訥道:「沉魚淺見,倒令爹爹見笑了。」

  「不。」姜仲伸出手,緩慢又有些沉重的搭上她的肩膀,「以前,是爹沒發現,你竟具有這般見識,可惜啊,可惜啊,可惜啊……」

  他一連說了三聲可惜。薑沉魚知道他可惜的是自己身為女兒身這件事,若是男子,姜家就有望了。

  可我不要當男子,薑沉魚如此想。

  因為若是男子的話,此生就與公子無緣了,而她,不要錯過他。無論時局有多艱難,無論擋在他們之間的阻礙有多麼多,無論那遙遠的未來看起來有多縹緲動盪,她都要緊緊抓住這段機緣,一定一定,不要錯過!

  姐姐送我長相守,我一定要如此珠名,長長相守,永不離棄。

  薑沉魚咬住下唇,凝望著昏黃跳動的燭火,瞳色由淺轉濃。

  隨著薛懷的逆反,整個京城開始全面戒嚴,陷入一片恐慌。表面上看十分混亂,但其實,一切都按照薑沉魚所想的那樣有條不紊的發生著——

  首先,薛肅被抓,薛家被抄,但凡與薛氏有牽連者皆哐啷入獄。三日後,薛肅以通敵叛國聯七七四十九條罪狀於午門問斬,其頭顱用千里馬送至洛城,懸城門上示威。

  其次,被罷免的前任輕車將軍潘方,在淇奧侯府外冒雪帶傷跪了整整一夜,懇請領兵征討薛賊。公子被其誠意所打動,終允。次日,帝於朝堂上,不顧群臣阻撓,賜封潘方為大將軍,攜三十萬大軍,揮軍南下,御駕親征。

  皇帝的軍隊前腳剛走,後腳宮裡就來人傳道,姜貴人召見沉魚。

  於是,距離上次曦禾嘔血的一個月後,薑沉魚再次入了宮。路上遇到好多宮女太監哭哭啼啼的被侍衛押著擦身而過,到得嘉甯宮問姐姐,姜畫月唇角輕扯,無不嘲諷道:「還能怎麼回事?不就是薛茗一案連累的?」

  「不是已經查明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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