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褪殘紅青杏小 | 上頁 下頁 |
一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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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讓他多說話,免得耗費力氣。他也不勉強,只是纏著我講《西遊記》。我講得腦腸乾枯,一點兒新段子也想不起來了。他就點播舊的,每次必點豬八戒吃請的那段。只要講到那兒,他就要前仰後合地笑一陣兒,揮著胳膊學兩下,再和我笑一會兒。 笑聲,在琅聲苑裡越來越多了,所有事情仿佛都解決了。 我也試圖問他是誰綁了他,他說不知道,被人抓走後就被蒙著眼,關在一個很冷的地方,似乎是個地窖,每天只有一點點東西吃。後來有一天,他被人提出來在腦後打了一棍,再醒來時就發現和我躺在一起。 他說這句話時一臉促狹,看著我小聲說:「司杏,你也是我的娘子了,咱倆什麼時候……」我瞪著他,他趕緊說,「喝合巹酒。」早喝過了,你不知道,我在心裡說。 有時我也在想,難道真的做他的妾了?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我不敢和他提起。而且我也難以想像,如果有一天我要告別他和眼前的一切時,會是怎樣的光景。 布店也開業了,我藉口君聞書體虛,不讓他出去,叫店裡派人送賬本來看,這樣省事。 這天,侍候君聞書睡了,我看了一會兒《太平廣記》,也覺得眼皮沉重,打了個呵欠,扔了書也睡了。 我模模糊糊地做起夢來,夢見荸薺站在我面前,笑著說:「我們又見面了。」他還是那樣子,瘦瘦的,看我的眼神有些憂鬱,也還是那麼溫和。我不知該不該上前,只是站在那兒問:「你的胳膊好了?」他說:「好了,就是心壞了,不能讀書了。」我說你不能讀就算了,不要緊。他搖搖頭,「不能讀書,我還活著幹什麼。」面前有個湖,他要往裡跳,我死命地拉住他。兩人正在拉扯著,湖裡突然伸出一隻黑手,把他拖了進去,我大叫一聲:「荸薺——」坐了起來,渾身冷汗涔涔。 君聞書也讓我驚醒了,關切地問:「司杏,做噩夢了?」 我點點頭,點上燈,屋裡影影綽綽地亮起來。 「你臉色很不好,做什麼夢這麼可怕?」他柔聲問。 我搖搖頭,荸薺怎麼了,是托夢給我嗎? 「荸薺……是誰?」君聞書的神色還是很關切。 我一愣,咬了咬嘴唇,「沒事。」 他下了床,走過來坐在我床邊,給我擦了汗,「荸薺……是不是他?」 我咬著嘴唇點點頭,他把我的手握在手心裡,不說話。我的心撲通撲通跳著,荸薺是不是出事了? 「不能和我說?」 我看了他一眼,「我夢見他被什麼東西拖走了,真可怕!」我回想著那只黑手,打了個冷戰。 他摟住我的肩,「不怕不怕,夢都是反的,你忘了?」 我的緊張勁兒還是沒過去,真是反的?「你說人有沒有命?」我反問他。 「有。」我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幹淨利落。 「為什麼要這麼想?」 他歎了口氣,「我相信輪回報應,種什麼因便有什麼果,這便是你的命。」 那我的命呢,來到了宋朝? 「你信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嗎?府裡那麼多人,你說我怎麼單單遇上你了,不是命是什麼?」 那我與荸薺是什麼緣分?我穿越到宋朝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和他們相遇? 「你那時真醜,臉都是黑色的,誰知道這一遇,就一直到今天了。府裡這多人,怎麼就遇上你了?幸好,遇上了你,要不,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怎麼就遇上你了?若是沒有遇上,我還是個燒火丫頭,現在也不會這樣和你並肩坐著,也許早出去了。 「你那時恨我不救你吧?我沒辦法,就像我是君家的兒子——這,便是我的命!」 「為什麼?」我側頭問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君家不好,以前害過人,把自己也害了,弄得大家都很慘。」 「哦?」 「人,最無用的是後悔。所以不要做錯事,否則肯定會有報應。」他輕輕地說,有些悲傷。 「我也覺得人有命。」 「怎麼又覺得有了?」 「我原來在一個很好的地方,卻不知足,天天唉聲歎氣,後來便到了你家……」我閉了嘴,抱歉地一笑。 他用力摟緊我的肩,「不要緊,我知道大家都難受。我爹、我娘、我的兩個姐姐、我,還有你。現在都過去了,該付出的代價付出了,應該都好了吧。」 我沒回答,還在想那個夢。 「還在想他?」 我點點頭,「他在我心裡的地位,我沒有辦法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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