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褪殘紅青杏小 | 上頁 下頁
五三


  我乘亮拾了些柴草,守在坑旁,升了火,用葫蘆取了水,傍著火堆,掏出餅啃。真難吃,什麼時候能吃點有湯有水的熱熟食,吃熱熟食得有鍋……,我一邊撕著乾巴巴的餅一邊想,鍋……,鍋……,哎,是啊,我記得前世看到的某軍生存手冊裡講過,真到野外生存時,不必用鍋,好像也可以,用什麼?我又撕了一口餅,仔細的想了想,……木頭……石頭,好像要中空的木頭和石頭,試一試吧。

  我四處撒摸了一下,南方竹多木少,不知竹子行不行,竹子中間就是空的。我拾了一段竹筒,就著水洗乾淨,又取了大半竹筒水回來,搬了兩塊石頭,分開放好,再去撿了些葉子,移了火在石頭中間,再把竹筒架在石頭上。可竹筒的開口沒有堵,水灑了出來,差點把火給澆滅了。我思索了一下,放了竹筒,把一邊的石頭換了塊小的,又去取了半竹筒水,把竹筒欹在矮石頭上,另一頭倚了高石頭,把火撥拉到竹筒的中央,小心的看著,好像無大礙,就把餅和菜撕了小塊,投到竹筒裡,放了點鹽,一心一意的等著。

  竹子發出輕微的爆裂聲,我嚇了一跳,躲的遠遠的,一會兒看著有白氣從竹筒裡冒了出來,行了嗎?我慢慢走過去,好像有點香味兒,管他了,生了都吃了,先取下來試試。我捨不得熄火,生火用的紙枚子好貴的呢,轉來轉去,我薅了幾片竹葉,用它墊著,小心的捏了竹筒的邊兒,顫鬥鬥的取下來。迫不及待的折了根竹枝,夾一塊嘗嘗,還不錯,最起碼是熱的,有湯的,有滋味的,我等不及它涼,唏溜著吃了個精光。

  真好吃啊,除了那天晚上蕭靖江請我吃麵條,這是我這一個多月以來吃過的唯一一頓熱飯,還是我自己做的,我能自己打食兒吃了!我高興的哭了。

  我又煮了一次,大吃了一頓,才覺得力氣恢復了差不多。天已經完全黑了,四周黑覷覷的,樹木好像要壓下來似的,真恐怖。這裡,不會有狼吧?不會有蛇吧?不會……有野人吧?我越想膽子越小,不敢再往四處看。

  露下來了,涼嗖嗖的,我把單子裹在身上,又填了些草,把火撥大。為了轉移注意力,我決定幹點活。我把買來的粟子杆和稻草捆都拆開,把粟子杆按著坑的寬度依次攤好,用稻草把它們一小把一小把的首尾相連,這樣,粟子杆兒便長了。這個工作並不複雜,稻草又軟,很好系,完成了寬的工作,我便又開始一小把挨一小把的把它們連成排。每編完幾把,便向著坑那頭推推。我在火邊埋頭幹著,為了壯膽,我還哼著歌,想起什麼調調就哼什麼調調,我的坑並不大,居然,我完成了第一層,坑被蓋住了,我簡直不敢相信!地窩子,我的地窩子,我要有家了麼?

  我想往裡鑽,卻發現自己忘了留門,粟子杆已經把坑蓋的嚴嚴實實。我來了勁,把粟子杆拖開,移了火過來,辨出白天做的記號,拿了鐵板便開始挖了起來。

  勝利在望的時候,人們往往就有勢如破竹的勁頭,我現在深深理解了這是為什麼。我手上的泡也不覺得疼了,胳膊也不覺得酸了,一陣狠刨,終於坑邊讓我刨開一個缺口,僅夠我在裡面轉身。我扔了鐵板,鑽了進去。

  裡面很黑,粟子杆編的也很薄,透過它,我能看見上面升的火,可,這就是我的家呀,我的家呀,我自己的家呀。我又鑽出來,小心的移了火進去。地窩子裡亮了起來,我弄小了火,以防火太大烤著了粟子杆,我裡裡外外的拿了東西,又拿了稻草捆塞住坑口,蹬掉鞋子,爬上土床,心滿意足的倒在上面,翻了個跟頭。

  這片地方,現在是我的了,我,有自己的家了!

  第二十六章 謀生

  家到底是什麼?好像是《說文解字》吧,許慎說,家是上面有屋頂,能夠遮風擋雨,下面有一頭豬,那是財產。上一世,我的家,或者說,我父母的家,差不多真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後來,這一世,原來我的家,或者說,我父母的家,是幾間草房,能夠讓我經常爬上去看日出、看漁娘。現今,我也有自己的家了,我自己親手建的家,無論我能在這裡住多久,這兒,總是我的家。

  自從打了君聞書,我就沒睡一個安生覺。如今,我躺在我自己的家裡,終於可以安心睡一覺了。雖然,那只是一個地窩子,極其簡陋,在荒山裡,以蟲豕狼蛇為伴。但這裡是我家,我建了自己的家,希望,以後,我也能建自己的生活。

  我累壞了,呼呼大睡,以至於當我從地窩子裡鑽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往南邊去了。我伸了個懶腰,把粟子杆拉開,讓太陽曬曬地窩子裡的潮氣,又把稻草全部攤開,這才下去洗了臉,順便打了水,煮了點東西吃。

  我找樹蔭涼兒坐著繼續編著粟子杆兒,編一陣兒,就去翻翻稻草,這幾天先這麼湊合著蓋上,等完全曬乾了再固定上,否則,地上的潮氣往上返,上面的潮氣又往下捂,地窩子就沒法兒住了——其實,還是應該想個辦法讓地窩子能通風,通了風,裡面的潮氣,多少就能散點出來了。

  天空有鳥兒打個呼哨的飛過,我抬頭笑了,哥們兒,什麼事那麼高興?來,給姑娘我唱個曲兒聽聽。想想又自嘲起來,上一輩子拼命想躲在無人認識的地方自己過,這一世,還真是心想事成了,老天待我不薄啊……

  天過午了,我把全部的粟子杆兒都編完了,如果全部蓋在坑上,才三層半,先這樣吧,把那半層加在床的上頭,再把稻草揚上,也差不多了。我把我編好的粟子杆兒撿了陽光最好的地方曬上,便又下河洗了手,做了飯吃。

  衣服太髒了,實在該洗了,可又沒有換洗的,萬一一天干不了,我可就要受凍了。哪裡有賣舊衣服的?對了,今天無論如何要去見蕭靖江,告訴他我有住處了,也讓他放心,順便問問他,這湖州城裡,有沒有賣舊衣裳的……還有梳子,我這頭髮倒是偶爾洗洗,只是沒有梳子,天天以指為梳,不像樣子,要是能自己做就好了……是了,今天該去買點胰子,總不能用白水漂……

  於是,我便早早的進了城。在街上晃蕩著買了一塊胰子,又去看了看衣服,真的很貴,我買不起。梳子倒也買得起,不過我捨不得。我依舊去給自己買了點口糧,這次,我買了米,南方米便宜面貴,我能做了,為什麼不買點米?

  日頭偏西了,我喜氣洋洋的背著東西到了蕭靖江家門口,腳不停步的喊「荸薺嘍荸薺」仍快步走了,到街尾等著他。等著的時候,我想,我們應該在一個靠近城門的地方見,我出城比較方便,這樣子,一不小心,我就回不了家了。

  蕭靖江果然出來了,我露個頭,往城外走,他也跟了上來。與以往不同,這次我選擇人多的地方蹲了下來,回頭看看,他竟然不走了,一臉的狐疑。來呀,我沖他又歪鼻子又努嘴的,他四處看看,才慢慢走過來,壓著嗓子說:「你怎麼在這兒住下了?」

  「你不懂,這叫虛而實之,實而虛之。」我搖頭晃腦的說,畢竟,老在僻靜地方說話,容易引起注意,陽光是最好的員警,也是我最好的衛士。到他家門口時,我特地窩了頭髮,我的衣服本就沒什麼花飾,再加上髒,遠看也不一定能辯出我是男女。

  「可是我……」他往四處看,一臉的猶豫。

  「怎麼了?你不方便?」他今天好像胖了,身上鼓囊囊的。

  他搖搖頭,想了片刻,「算了,你等我一會兒。」往前面拐角走了。他去做什麼?

  一會兒,他手裡拿了一球東西,東張西望的走過來塞給我。

  「什麼呀?」我要抖開看。

  「你別動,這樣拿著。其實也沒什麼,」他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就是……我的衣服,不過是舊的,是我以前的,現在也穿不上,我想著,天也涼了,你……,你別嫌棄,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洗的,雖然舊點兒,破點兒,很乾淨。你若是嫌棄,那……也不用再給我了。」

  我望著他,心裡卻想,這個醜荸薺,真是。今天找的真不是地方,早知,我怎麼也不搞什麼實虛理論。

  「你怎麼今天這麼早回?」我換了個話題。

  「沒事就回來了,衙門麼,都那樣,你那天見我,卻恰好是有事。你怎麼樣?昨天沒來找我?住哪兒了?」

  我眉飛色舞的把地窩子的事告訴了,他聽的目瞪口呆,後來便皺了眉毛說:「你這樣不行司杏,裡頭會很潮,而且會漏雨的。」

  「不怕漏雨,我上面要壓上厚稻草和泥,這樣,最多也就是最底一層的粟子杆被蔭濕了。」

  「不行,」他一搖頭,「厚稻草一濕,肯定就重,你沒有東西做梁,吃不住,肯定要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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