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落燕雲夢 | 上頁 下頁 |
一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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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突然放聲大笑,說道:「夠了,本王一定成全你!」他手起劍落,一道血光閃過,那人早已身首異處,我的衣襟上霎時濺上了數點血紅。 自從得知懷孕以來,我心中既惶恐擔憂孩子有閃失,又擔心他出生後遭遇不測,心神從來都沒有安定過。今天第一次親眼見到燕王動手殺人,血肉模糊的人頭和著鮮血滾落到地面上,情景陰森可怖。 我頓時抱頭尖叫了一聲,跌倒在地上。 觸及那冰冷而堅硬的青石地面時,我感覺到腹部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絞痛,仿佛將我整個人都要扭曲變形,我抬頭看向他說:「朱棣,救我……」 燕王走近橫抱起我,身上卻沒有半點溫暖的感覺,語氣冰冷說道:「蕊蕊,你不顧惜自己身子如此任性胡為,在這種時候去私會他……傷了胎氣,喝再多的安胎藥都於事無補。如果孩子有事,我決不原諒你。」 「安胎藥」,讓我開始懷疑一個人,是她暗示我胎象不穩,驚嚇我去開安胎藥,燕王因此深信不疑我確實做過不清不白的事情。 我百口莫辯,眼淚落下,顫抖著說:「我什麼都沒有做過!什麼叫任性胡為?你以為我願意孩子有事嗎?我若要存心私會他,何必等到……」 大量血流湧出身體的感覺讓我死死咬住嘴唇,虛脫無力閉上眼睛,他似乎看出了我神情異樣,加快了腳步。 我躺在床上凝望著帳頂,身體的熱度一點一滴流失殆盡,只剩下冰冷的一具軀殼,腦子裡除了傷痛與空白,只有深深的委屈與痛恨。 燕王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從我知道孩子的存在到徹底失去他,前後不過只有十天的時間而已。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他一直沒有來看過我,此時此刻他一定不願見我。 素兒在床前跪地,擦乾眼淚說道:「夫人,奴婢知道您是清白無辜的。前天您昏迷著的時候,王爺一直在掉眼淚,王爺他若不是真心愛您,也不會生氣嫉妒成那樣子……您以後一定多子多福……」 我輕聲說:「你別哭了。那天我和哥哥在小閣中談話,你看到附近有旁人出現嗎?」 素兒想了想說:「奴婢好像看見過白姑娘。」 心中豁然開朗,謀殺我孩子的幕後兇手,不是我,不是燕王,是那個背後設計陷害我的人。 白吟雪。 是她偷聽了我和唐茹在小閣內的談話,我隨口承認是在華山認識顧翌凡,那個假冒之人一定對燕王說自己是陝西華陰人。二十一世紀的顧翌凡祖籍陝西,燕王質問我之時恰好相符。 雖然有人暗害,或許是天意如此。 我既然知道白吟雪陰謀害我,一定要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燕王不來見我,我就自己去找他。 我想掙扎著起床,說道:「素兒你扶我去見王爺。」 素兒大驚失色,說道:「夫人您不要命了嗎?奴婢死也不會讓您下樓去的!奴婢求您了,無論如何熬過這一個月再說啊!」 一名小丫環走進說道:「金姑娘和白姑娘前來看望夫人,夫人要見她們嗎?」 素兒說道:「就說夫人睡著了,讓她們回去吧。」 我輕輕吐出幾個字:「我要見她。」 金疏雨和白吟雪走進來的時候,我躺在錦被中,素兒正用小羹匙一口一口喂我吃調理氣血的藥。 藥雖然苦,更苦的是我的心。 白吟雪既然知道燕王是未來天下之主,要圖謀算計的決不僅是一個未出世的胎兒。她比許多人都聰明,普通人絕不可能在短短十天之間對燕王的性情了如指掌,設下一石數鳥之計,用他最忌諱的事情刺激他急怒攻心。即使燕王事後發覺自己誤會了我,那假冒之人早已死無對證,無從查起。 她一定不會就此罷手,面對著害我的人,此時此刻我必須心平氣和。 金疏雨走到床前,輕輕問道:「妹妹好些了吧?」 我認識她已有數年,雖然她和白吟雪關係親密,但是白吟雪心機深重,一定不會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她,我並不怨恨她,對她說:「記得六年前我身中致命刀傷時也是姐姐前來探望我,沒想到現在的情形和以前一樣。」 金疏雨微笑道:「或許下一次就該你來看望我了。紀大人一直為那件事內疚不已,常在我面前提起。」 我問道:「他回金陵了嗎?」 金疏雨略帶憂色,說:「能保命已是萬幸,何時返回金陵還是未知之數。皇上已經恩准我辭去錦衣衛千戶之職,我也不會再回去了。」 我們說話之時,一陣狂風吹開了樓窗,將桌案上我寫的那一疊治療風濕病的藥方都吹落在地,恰好有一張紙箋落在白吟雪的腳下。 素兒急忙去關窗戶,一邊嘟囔抱怨道:「囑咐她們不知多少次了,夫人現在連一絲風都不能吹,卻還是這樣粗枝大葉!」 待她關好樓窗返回時,白吟雪早已將那疊紙箋整整齊齊握在手中,微笑遞給素兒,素兒接過紙箋收藏在桌案底下。 白吟雪走到我床前,眼波清澄如水,有意裝出關懷我的模樣,對我說道:「我想替妹妹號一下脈象,不知妹妹可願意?」 我輕點了下頭,心道:「我正要聽聽你還會說些什麼。」 她見我欣然同意,在我床頭坐下,輕挽起長長的白色衣袖,右手握住我的手,左手數指放在我的手腕上,屏息號脈。 如同神靈點化一般,我腦子裡遽然浮現一種意外的感覺,讓我不由自主看向她的右手。白吟雪的右手內側有一個小小的白點,白點周圍泛紅,如果不是有意留心觀察,根本不可能被人發現。 蜘蛛! 我記得上高中時生物學老師講過被毒蜘蛛咬傷後的皮膚模樣,還給我們看過幾幅圖片。我壓制住心跳,暗中又凝視了一眼,可以肯定我曾經看過的圖片和白吟雪此時右手上的傷口一模一樣。 唐茹曾經說過毒蜘蛛是自己的「護身符」,隨身攜帶它多年,只有在他身處極其危險的境況下才會主動攻擊別人。他失蹤整整四天,護衛們搜遍雲蒙山脈不見蹤影。如果白吟雪手上的傷真是它所留下的痕跡,唐茹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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