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落燕雲夢 | 上頁 下頁 |
一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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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有了主意,說道:「世情如此,以我一人之力沒有辦法懲治那些貪官污吏,卻可以讓他們再吃點苦頭!」 何積微再三勸止,說以和為貴,凡事多隱忍為上策。我強忍著心頭的憤怒,準備和他離開W城去附近別的城鎮。 次日天明,我們雇好了馬車,臨走之前又回到了金鋪前,我想再看一眼這生活了半年的地方。六月的天氣逐漸炎熱,藍天白雲晴空萬里,暖風拂面無限芳菲,看著那燒成焦黑的一片廢墟,我的心情卻無比失落。 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問道:「請問二位可是何老闆和淩公子?是不是有人曾經為難過你們?」 此人嗓音低沉渾厚,帶著非常濃重的陽剛味道。我轉過頭,不遠處的槐花樹下站立著一位儀錶脫俗、正氣凜然的男子,身著淡藍色錦衣。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深邃似海的眼眸、細薄緊抿的嘴唇,以及那剛毅堅挺的下巴,都給人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二十一世紀似乎曾經見過與他面貌相似的明星,但我實在回憶不起那位明星的名字。 聽他的口氣應該對我們有所瞭解,我盯了他一眼,說:「正是,閣下有何指教?」 他黑眸中光芒閃動,說道:「在下葉臨風,祺瑞坊是在下祖傳基業。」 我一聽見「祺瑞坊」,料他定是葉家二公子,心道我正要找你,冷笑一聲道:「原來是葉家的人,你來得正好!」揚手就向他射出一蓬繡花鋼針,鋼針並未淬毒,但去勢淩厲,他縱然身手再好也難以躲避。 葉臨風驚呼了一聲,聲音帶著顫抖道:「小兄弟為何出手傷人?」 那些鋼針盡數釘在他左臂之上,深入肌膚,他淡藍色的衣袖早已滲出點點血痕。 我全然不料他竟然不會武功,雖然我並不是恃強淩弱之人,卻極其鄙視他砸店縱火的卑劣行徑,所以並不覺得對他歉疚,說道:「我出手傷你並非毫無緣故,你指使別人砸店在先、縱火於後,既然要置我們於死地,何必還假惺惺來問我們?」 葉臨風低頭看了看自己傷處,伸手將那些鋼針一根根拔掉,抬頭對我說道:「小兄弟恐怕是有所誤會,砸店縱火之事另有內情,我今天正為此事而來。」 他望向何積微道:「我家二弟與許振龍是結拜兄弟,因見祺瑞坊近來生意冷清,一時魯莽出此下策,望何老闆見諒。縱火之事卻與他無關,系許振龍主使。我昨日自北平歸來得知此事,已將二弟申飭了一番,改日定讓他向何老闆賠罪。我會將貴號鋪面重新修繕好,何老闆的損失,我願意雙倍賠償。」 原來我錯怪了他,葉臨風是葉家的長子,並非葉二公子。 何積微客氣道:「我們兄弟已經打算離開此地,不必麻煩葉大公子了。」 我瞪著葉臨風說道:「我大哥說得不錯,不必你如此好心。有時間多管教一下令弟,生意是做來的,不是搶來的!」 我跟在何積微身邊,已經準備上馬車而去。 葉臨風閃身來到馬車之前,伸手攔截道:「二位如果還是不肯原諒我們,我願意向二位賠罪。」 他輕掀錦袍,竟然在我們面前單膝跪地:「何老闆可能接受我誠心道歉?」 男兒膝下有黃金,葉臨風的突然之舉,讓我們嚇了一跳。 何積微急忙伸手扶起他道:「葉大公子請起,我們接受道歉便是。」 葉臨風並不抬頭,問道:「何老闆一定要離開此地嗎?」 我沒好氣地說:「不離開這裡,我們住哪裡?房子都被燒了。」 葉臨風看了我一眼,誠懇說道:「我家有處別苑,誠心邀請二位到捨下小住,若是二位不嫌棄,待店鋪修繕好之後再行搬遷,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何積微和我對視一眼,我們本來都捨不得離開這裡,何況葉臨風真心誠意道歉和挽留,我們就不再過於推辭,同意了他的安排。 葉家的別苑恰好位在東湖之畔,時值盛夏,武昌城東的東湖一片山明水秀,鳥語花香。葉家的「聽濤別苑」中,參天古木青翠欲滴,濃密的樹蔭遮陽蔽日,明鏡一般的湖水中種植著數畝荷花,含苞吐豔,一望無垠。亭臺樓閣皆依山傍水與天際相連,「登高峰而望清漣,踏白浪以覽群山」,這裡的確是清幽怡人之雅境。 我們來到別苑中,葉臨風與另一名年紀比他略小的少年早已在「聽濤閣」中相候,那少年一看面相便知是心浮氣躁之人,與葉臨風的謙和大氣相比判若雲泥。葉臨風注視了他一眼,他才極為勉強站起來,對我們拱了拱手說道:「在下葉驚雷,日前多有得罪二位,大哥已經教訓過我了,還請二位多多包涵。」 葉驚雷臉上微帶著幾分不服氣的神情,葉臨風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雖有不悅之色,卻並沒有再教訓他。 宴中葉臨風舉杯說道:「金鋪已經開始修繕,何兄與淩兄一月內便可喬遷,不至於耽誤貴號生意太久。以後若有疑問前去打擾何兄,望何兄不吝賜教!」何積微謙辭了幾句將酒飲盡。 葉臨風又對我笑道:「我也敬淩兄弟一杯,希望淩兄弟也能教我幾招暗器手法。」我想到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就用鋼針打傷了他,覺得不好意思,臉上發燒,二話沒說端起酒杯。 葉臨風見我喝下杯中酒,微微一笑。 葉驚雷站起身,走近我和何積微道:「我行事魯莽,思慮欠周,如今悉心聆聽大哥教誨,望二位不要再責怪於我。」 礙于葉臨風的面子,我們也不想再為此事過多糾纏,何積微說道:「知過能改,善莫大焉,二公子不必過於自責。」 我們就這樣在聽濤別苑中暫時住下了。 閑住了數日,何積微早有打算去附近的長沙城看一看,瞭解金鋪的市場行情,正好趁空前往。因為武昌距離長沙路途遙遠,他沒有帶上我,獨自啟程去了長沙。 我在別苑中閑得無聊,葉臨風時常邀約我前往「祺瑞坊」。 葉臨風站立在店堂中央,審視著櫃檯上盤內盛放的各式珠寶樣品。他隨手拿起一枝九鳳銜珠金步搖,問道:「淩兄弟覺得這金釵式樣如何?」 我直言道:「這個雖然華麗,戴在頭上卻太重,舒適度不夠。」 他又拿起一把銀制帶鈴鐺的長命富貴鎖問:「這鎖呢?」 我說道:「如果是小孩子帶,不宜過於累贅,不需要這麼多鈴鐺。」古人設計珠寶式樣幾乎千篇一律,只求精美排場,很少考慮到顧客的實際佩帶需要。 工匠總管一直跟隨在葉臨風身旁,笑道:「照淩公子這樣說,這些式樣都有缺陷了。」 葉臨風帶著讚賞之意,看著我道:「淩兄弟所言,正是我昔日告誡你們要注意的,如今你們該知道不是我故意苛刻要求你們了吧!」 工匠總管忙道:「大公子的教誨我們豈敢不遵?只是上月大公子不在家,這批樣品都是二公子看過後定下來的。」 葉臨風點頭說道:「既然二弟覺得滿意,你們就將這批貨儘快趕制出來,他以後就更有心思放在店裡了。」 葉臨風明知自己弟弟眼光有限,卻還在鼓勵、幫助他,哪怕是折損人力財力也在所不惜,這份關愛之情實屬難得。 走在街上,我對他說道:「葉兄為了令弟,實在用心良苦,他有你這樣的好哥哥真是幸運。」 葉臨風轉過頭,微笑道:「家父家母都去世得早,我豈能不盡心照看著他?兄弟如手足,再多錢財也換不來家中和睦。淩兄弟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我順口答道:「我有一個哥哥,他也很照顧我。」 葉臨風問道:「那令兄可知你的蹤跡?為何不來尋你回家?」 我胡亂搪塞幾句道:「我哥哥向來不大管我,我在外面他很放心,該回去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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