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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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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樓將我攬入懷中,意氣風發的在我頭的上方說:「無論他志在必得的是什麼,天下和你我都不會放手。」 入夜十分,我和蕭樓相擁而眠。我枕著蕭樓的胳膊,在崖底三十多個夜晚裡頭一次失眠。也許蕭樓是對的,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會活得很快樂,知道了真相不一定就是好事。 景溯當真變成了他所說的那樣嗎?他口中的叫做泫汶的女子又是誰? 一個真相卻帶出了更多的猜測和困擾,不知道是富是禍。 蕭樓的呼吸均勻,即便是睡顏也風神俊逸。但是這場面皮就能惹來多少女子的傾慕,若是再加上東臨王的身份,狂蜂浪蝶怕是比大黃蜂的採花小分隊都多。 而此刻他就睡在我身邊,睡在這陰暗潮濕的山洞中。天下人都以為東臨王冷面熱心腸,有仁義德行之名,真正知道他內心丘壑的人又有幾何?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呢? 「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別憋壞了。」蕭樓低沉的嗓音響起。 我這才發現這廝一直在裝睡。「我在想你看上我哪裡了?」 蕭樓顯然沒有料到我居然在想這個,短暫的一愣神之後得意的笑容就爬上了嘴角,「這個問題太有難度了。」 「我也覺得太難了,怎麼都想不明白。」 蕭樓捧起我的臉,直直的看著我的眼睛,收起了臉上的不正經的表情,認真而深刻的說:「做我的女人可不能這麼沒有信心。松兒,我告訴你,不為什麼,只是因為你是洛松,這世間只有一個洛松。」 我只覺得淚水模糊了視線,蕭樓的臉卻在滿眼的水汽中更加的清晰。 他接著說:「松兒,我實話告訴你。這些日子我一邊慶倖我們還活著,一邊後悔當時的魯莽。若是再給我些時間考慮,我一定不會跟著你摔下來的。但是當時,不過瞬間的事情,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這麼多,只想著將要失去你,心裡就難受的不行,所以才會那樣衝動。」 雖然說這樣誠實的蕭樓不太討人喜歡,但這才是我認識的理智而陰險的蕭樓。南宮晉說過,如無意外蕭樓將會君臨天下,而我算是他們計劃之外的一個意外,果然有點被他說中了。如果不是這崖底的雜草堪堪救了我們一命,蕭樓或許真的就受我所累英年早逝了。 我蜷在蕭樓的懷抱裡,不自覺的微笑,摟著蕭樓的腰輕輕對他說:「謝謝你。」 崖底生活的第四十二天,蕭樓已經能夠行動自如了,但他說我們還不急著上去,時機尚且不到。 我不知道他所說的時機是什麼,但多少能夠猜到,死而復生的東臨王閃亮登場是多麼的鼓舞人心。城府深如蕭樓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因為明白這樣寧靜的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時光剩下不多了,於是分外的珍惜。雖然仍時不時的和蕭樓吵嘴,言語上占他些便宜,但總得來說對他是相當的不錯,稱得上溫柔體貼。 可惜蕭樓不識好歹,斟酌了半天問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我撿起石頭扔他,「這裡巴掌大的地方,又沒有別人,我就是再能折騰你對不起你什麼?」 蕭樓笑了,「我就是想不到才問你的。」 「你被大黃蜂上身了吧。」我跑過去抓著他的雙肩前後搖晃他,「快把我的小樓哥哥還給我。」 蕭樓大笑,將我抱緊懷裡,溫柔的吻了我。他耐心而細膩的繼續著這個吻,我只覺情絲細密織滿了心間,如三月細雨一般柔和,卻又悠長綿軟。蕭樓冷冽的氣息包圍著我,讓我想起了他第一次吻我的時候,我們的那個青澀害羞的吻。 誰料得到,時光兜兜轉轉走了一大圈,生死離別愛恨情仇我們都經歷過了,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 良久之後蕭樓放開了我的唇,雙手仍扶著我的肩膀深深的看進我的眼睛裡,他黑眸神采奕奕,亮若星辰,映得月色也明亮了幾分,叫人移不開眼睛。 我深吸了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問:「我們是不是要離開了?」 蕭樓想了想,輕輕的「嗯」了一聲。 夜裡無風,空氣有些憋悶。崖底的丁香花夜間綻放,香氣濃郁的膩人,連帶著心緒也煩躁起來。 蕭樓撫摸著我鬢角的頭髮,沿著我的臉龐向著脖子一寸一寸的摸下來,動作輕柔的如同對待稀世珍寶一般。 我的肌膚在他的手下戰慄,我惶恐的閉上眼睛。 蕭樓的手托起我的下巴,「松兒,睜開眼睛。」 我被他低沉的嗓音蠱惑,睜開了眼睛,便跌進了他幽深的黑眸中。 他說:「松兒,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放心,有我在斷然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我點頭,「嗯,有你在我不怕。」 蕭樓暖暖的笑了,看著我斟酌了良久,問道:「松兒,你願不願意做我的皇后。」 我心中一震,不假思索的問道:「你有能打敗景溯的把握?」 蕭樓臉色一暗,眼神兇狠的瞪著我道:「你別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這人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本來就心情就不好,被他這麼一激不由得也惱了,掙脫他的手充他嚷:「我就提他怎麼了,景溯為了我穆秋煙都能殺了,你也殺個洛施給我看看呀。」 吼完這句話倒把自己嚇了一跳,我說的都是什麼呀。氣勢頓時滅了七分,懊惱的低下頭看著腳下的泥土。 蕭樓不怒反笑,「你呀,一生氣怎麼就口無遮攔,盡說些傷人的話。」 我本就理虧,趁著蕭樓送過來的大臺階趕緊就下來了,「你不也是,不過是怕你在戰場上吃虧,就多問了一句,你就凶我。」 「是呀,都是我不好。我拿後冠補償你好不好?」 我知道他是怕我日後在姐姐那受了委屈,才想出這樣釜底抽薪的一招。然而,我沒有姐姐的心胸,不想做國母端莊得體受百官朝拜。 搖頭道:「鳳冠太沉,我頭小帶不住。況且我這個性子實在有辱國體。還是姐姐適合那個位置,何況還是你母后的遺願,就這樣吧挺好的。」 「松兒。」千言萬語在蕭樓嘴邊停留只化作這一聲輕喚,卻有萬分的情意在其中。 第二日的清晨,悉悉索索的聲音就把我吵醒,下意識的去尋蕭樓,見他已經起身在穿衣服,神態從容自若,像即將檢閱臣民的君王一般意氣風發傲然天下。 我貪戀這片刻最後的寧靜,賴在草堆做成的床鋪上不肯起來,直到蕭樓整理好衣服轉過身叫我,才豈不情願的爬起來。蕭樓遞過來一套疊的整齊的衣服,淡碧色的輕絹羅紋衣,同色的長裙,朵朵玉蘭花綻放在裙角,花樣清雅繡工也是一流。我這才發現蕭樓穿的也是新衣服,墨黑色的月錦,在清晨初升的朝陽下低沉的光華四溢,仿佛一道暗然流淌的溪水,波光粼粼。襯得雙眸燦若星辰深如潭水。 我明知故問,「他們來了?」 「嗯,在洞外候著。」 我接過他手上的衣服,「那我們快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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