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開不敗 | 上頁 下頁 |
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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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長裙,挽起頭髮,蕭樓按住我正在系扣子的手親自為我將衣襟上的扣子扣上。我亦伸手扯平他衣服上的褶皺。 意識到我們此刻的舉動像極了老夫老妻,嘴角不自禁的掛上微笑。蕭樓也笑了,那樣柔光熠熠的笑容浸滿了柔情,晃得陽光都失了顏色。 一切整理妥當,蕭樓向我伸出了右手,「我們走吧。」 我最後看了一眼生活了一個多月的地方,將手放到了他的手心裡。 我清楚的意識到,走出這邊天地,外面的世界絕不平靜,男人之間的的戰爭決定女人的命運,而因為男人女人之間的爭鬥從未停止。蕭樓胸懷天下,雖是對我承諾保護我卻未必能夠面面俱到,既然決定要站在蕭樓身邊陪著他金戈鐵馬,我就不允許自己軟弱。任是狂風暴雨我也要守到雨後天晴的時候。 萬丈懸崖果然夠深,跌下去的時候不過片刻的功夫,到了往上爬的時候可就費勁了,太陽已經升到半空的時候我終於站在了鳳鳴山頂,接受陽光的照耀春風的吹拂。 蕭樓走過來摘掉我頭上的草,身子卻猛地一緊,眼中鋒芒閃過,聲音卻恭敬有禮的沖著我身後說:「景兄是專程來看望蕭樓的?」 我驚訝的轉過身子,景溯就站在我身後不過數丈的一棵歪脖柳樹下,大半張臉隱在樹影下看不清楚神情。 景溯伸出右手直直的指著我道:「我為她而來。」 我驚訝的看著他一步步走出樹影,春日暖暖的陽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流光溢彩。清朗俊逸的面容是我所熟悉的,但是他的眼神卻令我感到陌生,那眼中朗然帶笑的灑脫不在,只餘下絲絲冰冷,那樣的冷厲比起怒極時候的蕭樓也不遑多讓。那冰冷的眼中彌漫的孤寂和蕭條讓陽光都失了溫度,我怔怔的望著景溯,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蕭樓拉著我的手,上前一步將我大半個身子擋在身後,仍是一笑:「不知道景兄找洛松何事?」 景溯走到我們身前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抬眼肅然的看著蕭樓道:「我只要她,半邊天下可以拱手相讓。」 雖然是短短幾個字,但於在場的所有人而言無疑是平地一聲驚雷,以最強烈的力度震動了心弦。我只覺得耳邊嗡嗡的響,過了半天才拼湊起景溯的話,他說要拿半邊天下換我一人? 他是穆秋煙帶著人皮面具假扮的吧。 連蕭樓臉上流露出輕微的震動,仍不相信,「景兄說笑了。」 當日蕭樓拿平邱城換我,其實是為了給大黃蜂鋪路,沒我什麼事。對於征戰天下多年的他們來說,一座城池是多少士兵的鮮血換來的,期間又耗費了多少的心血做了多少的犧牲。縱然兒女情長,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情也過於荒謬,理智若是清明是斷然做不出來的。而眼下李富已死,帝都政權名存實亡,爭奪天下的只剩下蕭樓和景溯,景溯若是放棄半邊江山,無疑就是把帝位拱手送與了蕭樓。 景溯臉上沒有笑意,神情淡然像是在說著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話題一般,「我是認真的。你只要從此不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這個就是你的。」 逆著陽光我看清了被景溯舉在手中的那枚小巧的印記,那是虎符,可以調動西昌兵馬的虎符。擁有了它就是擁有了西昌王的指揮權。 我終於意識到,景溯是認真的。心裡突然害怕起來,怔怔的看著眼前蕭樓的身影和我們握在一起的手,這樣大的誘惑擺在面前,他如果就這樣放開了我的手怎麼辦? 蕭樓沉默著,似乎是在思考。 而不安在我心中被放大,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上前一步直視景溯道:「景溯,你待我深情洛松明白,但是你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今日便是蕭樓不要我了,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的。」 景溯尚未開口,蕭樓側頭冷睨我,手上用力捏的我手生疼,「我有說過不要你嗎?」轉頭對著景溯語氣倒是客氣,「景兄好意蕭樓心領了,但是蕭樓不僅僅要這萬里江山,對洛松也絕對不會放手的。」 景溯依舊沒有表情,眼中薄涼,「既然如此,我們就戰場上一決高下吧。」 他轉身要走,卻又回過頭來,凝眸於我,這一瞥如同隔著千山萬水歲月悠悠帶著複雜的情感向我而來,不由得將我看愣。景溯眼中似有隱隱炙熱火苗穿透疏離的冰冷燃燒起來。他於鳳鳴山上,于蕭樓面前,對我說:「如今你叫洛松,那我便做這景溯。我告訴你,洛松,你的家人不是我殺的,等著我證明給你看。」 說罷在我詫異的目光中向山下走去。我看著他青衫冷然的背影,覺得天地萬物頹然失了顏色,只餘下蕭索的灰色。他的身影竟然是那樣的單薄。 蕭樓陷入了沉思,眉頭輕皺想了想低聲道:「他變了。」 「哪裡變了?」 「變得可怕了?」 我揚頭看著蕭樓的眉眼,道:「你怕嗎?」 蕭樓摟著我道:「只要你不跟他走,我就不怕。」 「拿我換這半壁江山,這樣穩賺的生意你都不做?」 蕭樓捏著我的鼻子道:「哪裡穩賺,我看明明就是賠本的生意。」 我得意的大笑,心情卻不似笑聲那樣明朗。景溯的話繞在耳邊久久不能消退,他說「如今你叫洛松,那我便做這景溯」,如此繞口的話虧他說得出來,可他是什麼意思呢? 我和蕭樓在嘯雲騎一隊騎兵的護送下趕往倉名,遠遠的見蕭樓的黑色大旗在城頭飄揚,如王者一般睥睨天下。 蕭樓沒有騎馬,和我同坐一輛馬車。景溯的出現無疑不在他的計劃之內,蕭樓說我們今日返城的事情由南宮晉親自安排,按理說不可能走漏風聲,不知道景溯怎麼會知曉。我也多少體會到蕭樓的焦慮,往日的景溯行事作風都頗為正派,蕭樓比較有把握取勝。而今日的景溯面容冷峻氣勢咄咄逼人,卻帶著一股邪氣,大有一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氣勢,說實話有點像蕭樓的邪惡升級版,但是想想就覺得甚是難纏。 我不禁好奇,當日我墜崖之後到底在景溯身上發生了什麼,前後不過月餘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馬車行到倉名城下停了下來,大隊的士兵兵甲在身整齊肅立在兩旁的道路上,盾牌和長劍在陽關下發出冷然的光芒,折射了陽光耀人眼目。有人掀開了車簾,放了馬凳在車側,蕭樓對我輕笑道:「松兒,我們走吧。」 我被他笑臉迷得七葷八素的,沒多想便伸出了手,可是一出馬車我就後悔了。 眼前陣仗不亞於校場練兵,幾乎所有的東臨的兵馬整備齊當,站立在倉名城下的空地上,迎接他們的主帥。 而我與蕭樓攜手而行,在數萬雙眼睛的注視下,在暖陽明媚的照射下,走上了倉名城樓。蕭樓輕輕的鬆開我的手,柔聲說:「松兒,在這裡等我。」 我點頭,他便上前幾步走到城頭上,俯瞰城下他的雄獅鐵騎。 和我一同站在他身後的還有南宮晉、亦聲、王巳和幾名不知道名字的將領。 在蕭樓登上城頭的那一刻,下面爆發出震耳的歡呼聲,終軍一口同聲的高喊,「天佑王爺,天佑東臨。」 蕭樓右手握著斷念劍,左手輕輕一揮,下面立刻悄然無聲,如同無人一般寂靜。春風揚起了蕭樓的衣角,身上繡著九龍騰雲的金色圖樣的披風在風中飄揚,如山般的峻拔身影立於倉名百年斑駁的古城牆上,有種淵臨嶽峙的氣勢。他沉冷的聲音裡帶著仿佛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道:「蕭樓蒙上天眷顧大難不死,一謝蒼天庇護。二謝我東臨將士不離不棄。三謝一個人的致死相隨。」言即指此,回過頭激蕩的目光向我投來。 我只覺得呼吸一緊,沒有想到蕭樓會在百萬軍中這樣說,一時間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訝,只呆呆的愣在原地看著他。 蕭樓轉過頭去,接著說:「此番景溯設計於鳳鳴山謀害本王,是為不仁不義之舉,與四年前殘害遼城洛家如出一轍,如此小人,蕭樓在此起誓,與景溯勢不兩立。為天下百姓為神州厚德,我東臨子弟當團結一心,為榮譽而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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