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開不敗 | 上頁 下頁 |
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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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勝利不是完結,卻是開始。 我小聲的說:「小樓哥哥,這條路我願意陪你走下去,無論多麼艱難。」 身後人的呼吸猛地一窒,下一秒我便聽到了大黑的一聲嘶鳴和馬蹄跺地的聲音。蕭樓狠狠的拽住韁繩,大黑揚起前蹄生生停住。我慣性的向後仰去,深深的跌進蕭樓的懷抱。他扳過我的身子,抬手摘下頭盔,動作太猛帶掉了束髮的玉簪。濃黑的發瞬間散開,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將這個面容如刀削的俊朗男子襯得猶如神祗。玉簪落地的聲音在我耳邊被放大,這個時候我的聽覺前所未有的敏銳,因為蕭樓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在萬千將士的注視中,吻了我。 我被他箍在懷裡,臉被他捧在手裡,嘴唇被他含住。他熱烈的情緒透過糾纏在一起的舌頭傳遞給我,漸漸感染了我。我本能的回應他,將這個吻深入。 管他有多少人在看,老娘丟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然而當蕭樓放開我,我坐正身子,看到了前方白衣蕭索的景溯的時候,我恨不得掘地三尺挖個坑把自己埋個暗無天日。 隔著距離和人群,我能於眾人之中一眼認出景溯,卻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覺得周身透著前所未有的消沉,將著戰場上殘垣斷壁的破敗頹色也壓去了幾分。 古城落日,戰旗招展中,那白衣素顏於硝煙漫漫的沙場上虛幻了輪廓。 思索間蕭樓已經策馬上前,右手在空中一揮,身後中軍統帥得令,棋手打出旗語。兩聲震耳的跺地聲之後,萬人大軍停在原地,鴉雀無聲。 蕭樓扶我下馬,拉著我的手向西昌軍的帥旗處走去。 我看到了長袍疏朗的贏謀,白衣蕭索的景溯,眼窩內凹的景溯的弟弟景淞,也看到了景溯身旁白紗長裙的穆秋煙。她的裙子上斜繡著一隻梅花,自裙角開到腰間,白底紅花似萬里冰封千里雪飄間一隻梅花傲然開放,開得高傲淩駕於世俗之上,卻也開得孤寂。 看著那株梅花,我終於懂了。穆秋煙身為西昌王妃,為什麼千里迢迢來到這殘忍的戰場。她是來為愛人送行的,她與李富也是青梅竹馬情意綿綿,卻被家族為了利益和地位嫁給了素未謀面的皇族。我想景溯沒有瞞她,這一戰李富絕無勝算。於是她來了,來見他最後一面,或者是來祭奠他們的愛情。然而諷刺的是,卻是頂著西昌王妃的頭銜,站在景溯身邊以勝利者的姿態看著他。但是何必計較這麼多呢,見到了便是好的。 至少此刻我是這麼想的,但是很快我就後悔了。 被蕭樓帶到景溯他們面前,我的心情那叫一個複雜,低著頭不敢抬起。 心想你們鄙視我吧,我默默的接受就好。 蕭樓說:「蕭樓有事耽擱了,還請景兄見諒。」 景溯還沒開口,景淞便道:「蕭王爺被什麼事情耽擱了,我們大家都看到了。」 若不是因為那句讓蕭樓發情的話出自我口中,我都要忍不住懷疑蕭樓這個小心眼的男人是誠心的,在大庭廣眾下,在景溯面前…… 蕭樓也不反駁,只是淡淡的微笑。 贏謀看了眼蕭樓身後的中軍,道:「西昌和東臨聯手戰倉名,本就應該拼盡全力共同進退,王爺留下中軍不出戰似乎有些說不過去。而今日似乎也沒有見到名揚關內外的嘯雲騎的身影。」 贏謀的聲音墜地有聲,朗朗的回蕩在兵士之間。 蕭樓依舊笑得雲淡風輕,薄唇輕啟,「倉名彈丸之地,你我兩軍兵馬再加上宋今昔的數萬人,若都布於倉名城下,豈不是人滿為患。如何攻城?蕭某並非因私心而留下中軍不戰,而是倉名一城以我軍左右兩翼亦可輕取。」 蕭樓詭辯的本事向來不俗,此話一出,身後中軍數萬余人同聲同氣猶如一人一般,接連喊了三聲「好」。 贏謀臉色不大好看,景溯一襲白衣,未著鎧甲,於這硝煙彌漫的戰場上顯出幾分飄脫於紛爭的意思。他說:「贏謀心直口快,得罪之處蕭兄見諒。」 我忍住沒笑出來,說贏謀心直口快,不如說杜進城府甚深。人生處處是戲臺,這方唱罷那方登場,這些人,今日能夠站在如今的高度俯瞰眾生,又怎麼能是單純簡單的人呢。如景溯所說,莫要忘了他是西昌王。這不過也是一場戲而已,景溯和贏謀各司其職,挑起事端自然需要有人平息。 蕭樓話鋒一轉,道:「平邱雖說是兵防重鎮,然,現今帝都大勢已去,景兄留下八萬兵馬駐守平邱是不是也有屯兵之嫌呢?」 景溯笑道:「蕭兄多慮了,李富手中的皇家軍人數尚且不明,屯兵平邱是為了防止他借倉名為掩護,反撲平邱。」 這二人打的是同樣的心思,卻又互不揭穿,反而在言語間暗自交鋒,真是好不無聊。 「報。」前方滿是硝煙的戰場中一人策馬而來,翻身下馬跪在我們面前,大聲道:「稟二位王爺,我軍已經攻破倉名城,巷戰之中殲殺敵軍萬餘人,現已經將敵軍困於城樓之上,聽候二位王爺指示。」 蕭樓和景溯不約而同的贊了聲「好」,蕭樓意氣風發的問道:「李富何在?」 「回王爺,李富與親兵百人現下被亦聲和杜進兩位將軍圍困于倉名城頭。」 「好,景兄,我等便去看看會會李富如何?」 別人眼中此刻的蕭樓是何等的雄姿英發,威風凜凜。而我知道,他其實還是個小心眼的男人,李富多番使出連環計算計於他,他可是狠狠的記在心裡了。要說使連環計的高手,蕭樓才是個中翹楚,單是埋下臨陣倒戈的宋今昔就是不簡單。宋今昔一朝得勢絕非偶然,若沒有蕭樓多年在朝堂之內江湖之上甚至後宮之內植下的勢力,饒是大黃蜂床上功夫再好,也絕對不能初入朝堂便如此順風順水。 景溯似不經意的看了看身旁的穆秋煙,然後握住了她的手,對蕭樓笑道:「景溯也正有此意。蕭兄請。」 事實證明,我太多慮了,或者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在這個暗流湧動的短暫會面中,沒人提到過我,沒人搭理我。 天際橙雲飛彩,暮色濃濃,一輪夕陽橙黃的光芒將天地萬物歸入了遲暮。另一邊一輪淡月初升,在天空中火燒了一般的似橙似彤的雲霞中,在濃烈妖媚的橙黃天色下,緩緩流淌著薄紗一般的淒淒月色。 蕭樓與我在策馬緩緩而行,腳下焦黃的土地上是剛剛結束的淩亂戰場。散落的兵器,士兵的屍體,正在呻吟的傷兵隨處可見。不知是被夕陽鍍上了色彩,還是被鮮血染紅了顏色,暗紅的似血跡的斑駁隨處可見。 「松兒,怕嗎?」 我搖搖頭,「就是有點反胃,估計今天晚飯能少吃點。」 蕭樓笑道:「真是會過日子,給我省糧食了。」 「那你以後不許拿不給我飯吃威脅我。」 蕭樓似乎心情很好,聲音裡透著掩不住的愉悅,「松兒,你知道我嗎,我最喜歡聽你跟我說以後怎麼怎麼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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