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開不敗 | 上頁 下頁
七四


  「我不想做,可以嗎?」

  身上的人沉默無聲,只餘下粗重的呼吸聲,一下重過一下。他額頭的汗滴了下來,沿著我的臉頰滑到嘴邊倒像是我的淚水一般。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不想和你做。」此刻心裡的感受太複雜,我一時半會也理不清楚,只覺得景溯和姐姐的臉在眼前轉來轉去,渾身的不自在。

  蕭樓狠狠的捏了下我的手腕,怒道:「不想和我做,那你想和誰做?」

  我被他壓得難受,心裡又煩躁的很,沖他吼:「跟誰做也不和你做。」

  周遭的空氣瞬時間凝結成冰,蕭樓眼中的欲火像是被兜頭的冷水浸透,熄滅的甚是狼狽。下一刻他已經起身,撿起地上的外衣開始穿。

  我揣著小心肝心驚膽戰的小聲說:「你……」

  蕭樓回頭,我立馬噤聲身子縮了縮。

  蕭樓頗為無奈的看著我,深眸底處似有波光閃動,漾著淺淺的濃情。他說:「我說過不勉強你的,我可以等,等到你忘了景溯,不再介懷洛施的時候。」

  原來他都知道,鼻子不禁一酸,嘴上卻傻傻的問:「真的?」

  「本王說出來的話何時不作數了?」

  我本想說他鳳冠另披他人的舊事,一想覺得木已成舟無可改變,重提往事無非徒增煩惱而已,於是作罷。剛要起身,蕭樓卻出聲制止我,「躺著,本王雖然定力超群,但你若再在我眼前晃,當心我真采了你了。」

  學什麼不好你學大黃蜂,真有出息。

  蕭樓穿好衣服大步走到門邊,對外面的侍衛道:「本王要沐浴。」

  我規規矩矩的躺在榻上看著他心緒不安的在走來走去,覺得好笑但不敢笑。不多一會,兩個小兵便抬進來了一個木制浴桶,滿滿的一桶熱水冒著騰騰蒸汽,看著便覺得熱氣暖身周身舒暢。

  卻不料蕭樓的臉色又冷上了一成,一腳踢在浴桶上,吼道:「給本王換成涼水。」

  帳外冷風那個徐徐呀,帳內也是氣氛冷如冰窖,兩個小兵嚇得渾身戰慄,連聲稱是趕忙抬著浴桶逃走了。

  我識相的閉著嘴不找他麻煩,蕭樓卻不安生,「你啞巴了?」

  我告訴自己不要和發情不成一腔怒火的人一般見識,想了想問道:「如何拿下天港?」

  蕭樓總算止住了躁動,停在沙盤前道:「水路。」

  我想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但,「你有水軍?」

  「廢話。」

  「怎麼可能?」遼城地處東北,別說海了,河總共沒有幾條,而天下人算上我都知道東臨王麾下沒有水軍的。

  蕭樓得意一笑,「有本王在,沒有什麼不可能。你可聽過先島海雄幫?」

  我點點頭。先島是海上一個孤島,屬於神州版圖卻不歸帝都統轄,上百年來都是海雄幫的領地,靠攔截過往船隻,偶爾上陸搶劫村莊為生。此島垂于海外,易守難攻,而且海雄幫幫眾上萬,常年船上生活,水性極好,擅於水戰。帝都水師多年來與其打過大大小小上千場仗,收穫不大。

  「你不是想說這皇帝老子都管不了的幫派歸了你麾下吧?」

  蕭樓修眉明眸又添了一分笑意,道:「真聰明。」

  「怎麼可能?」

  蕭樓淡淡的看著放在一旁的斷念劍,聲音清遠帶著幾分飄渺,聽在耳裡更像聲聲歎息,「松兒,海雄幫的現任幫主便是我們的六叔。」

  我心中一驚,原來我還有一個六叔。不禁感慨這份任憑歲月變遷卻不曾改變的忠誠。三伯伯戰功赫赫輔佐恭帝得以外姓封侯,爹爹鎮守邊陲抗擊外族入侵,七叔叔仗劍行走江湖掃平障礙。而今,未曾謀面的六叔隱身于海雄幫中手握足以撼動帝都水軍駐防的兵力。他們,詠帝的七大護衛,或許應該除去李景天,對蕭樓、對前朝、對寧宇這個姓氏的忠誠。為了使命,他們忍辱負重,處心積慮,經營多年,伺機而動。

  如我先前所想,蕭樓這個高明的棋手若干年的經營埋好了所需要的暗著,終於到了執子開局的時候了。

  「快動手了吧?」

  恰好小兵抬了浴桶進來,蕭樓揮手屏退了侍衛,只脫去了外衣便跳進了桶裡,濺了一地的水花。

  黑髮沾了水黏在他俊冷的臉龐上不肯離開,他閉著眼腦袋後仰倚在浴桶裡,雖然是浸在冷水之中,臉色卻是紅潤中透著光亮。定是運了內力抵擋寒氣侵襲身子。

  想來他堂堂皇族血脈,如今霸一方天下的東臨王如此狼狽,要用冷水平息欲望,真是可憐,但想起他過去甚為可惡的所作所為,又覺得惡人自有惡人磨,大快人心。

  「你在那裡幸災樂禍什麼?」

  我一驚,循聲望去見蕭樓仍闔目假寐,便道:「哪有,你莫要冤枉我。」

  「還狡辯,看你笑得多麼得意。」

  我有在笑?一骨碌爬起來去照鏡子,鏡中的人髮髻散亂,然鳳眸明澈,如秋水清月一般卻又隱隱透著一絲狡黠,紅唇略微紅腫,為這張堪稱絕色的平添了一份妖媚。但是,沒有笑容。

  蕭樓的笑聲終是忍不住了,歡快的迴響在大帳之中。他睜開眼睛,深幽如墨的眼眸蒙著些許水汽,柔和了藏不住的冷厲鋒芒,如輕煙淡雨一般惑人心智。他長身衣衫便出了浴桶,扯起地上的外衣擦乾身子,閃到屏風後面換了衣服。

  一身紫金蟒紋的袍子,卻不配白玉綬帶,只鬆鬆垮垮的穿著,倒也把他骨子裡的桀驁不羈顯了個徹底。

  他走到沙盤面前,放了兵馬在袁州城下,道:「後日便要攻城,不多時天港被襲的消息定會傳到李富耳裡,且看他李富有沒有三頭六臂,當作何決斷。」

  「若是他派兵分兵支援天港呢?」

  「他已經分了一半的兵馬給宋今昔,如今再分豈不是自損實力,饒是皇家軍精銳非凡,也沒有以一敵百之能耐。何況天港是水路攻擊,他李富就是來救也未必救得了。」

  「高招,一旦天港拿下,兩面夾擊合力攻擊,袁州便也是你囊中之物。」

  蕭樓得意的笑道:「真聰明。」

  「雖是佯攻但也危險重重,你要小心呀。」

  蕭樓的眸色又暖上一成,「我知道,有你在我捨不得死。」

  此刻我的第一個反應便是上前捂住他的嘴嗔道:「不許說死字。」但有感於太過矯情,第二反應生生壓制了這種衝動,只輕輕的點了點頭。

  「蕭樓,皇家軍強弩連發三箭殺傷力太大,雖我軍極為不利,你可有破解之法?」

  蕭樓猶如深夜無垠的眼眸輕輕讓我一看,嘴角微動道:「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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