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開不敗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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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我回答得太過迅速太過生硬,景溯的氣息明顯一窒,緩緩說:「那就隨便吧。」 我點頭,「此處實在不適合王爺千金之軀久留,還請王爺回屋稍作等候,吃食一好奴婢便給您送去。」 景溯頓了頓,說:「也好。」 白色的衣衫消失在視線盡頭的時候,我渾身一軟跌在地上。 此時此刻五味雜陳的心情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癡纏怨恨糾纏在一處,分不清楚。 地磚堅硬而冰冷,我支撐著地面慢慢起身,拂去了身上的泥土。走進廚房,面對滿眼的食材卻不知道做什麼好,除了包餃子其他的飯菜我根本不會做。於是我想起了在西廂廚房的小英,就跑去叫了她來。 小英的確是個稱職的殺手,不僅輕功好菜做得也好,一會工夫就折騰出了幾個小菜一碗熱粥。 我看著正在裝盤的小英,小聲說:「小英你去送給景溯吧。」 小英手上的動作一頓,抬眼看著我,「小英是西廂廚房的人,怎麼會跑到東廂廚房來,更不要說在景溯面前露面了。」 「王府人多,未必能有人記得你是哪個廚房的吧,再說景溯也未必記得自己來的是哪個廚房。」 小英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視我說:「不瞞姑娘,我們降臨對西昌王府的運作可以說是了若指掌,別看王府人多,但卻是井井有條一絲不亂。每一個下人做什麼活,做過什麼活,每一天都有記錄清晰可查的。再說景溯,姑娘以為無道老人的唯一弟子能是等閒之輩嗎,也正是因為這個名號太過響亮,人們大多記得他的柳葉劍法,卻忘記了西昌王景溯過目不忘的本領。」 我消化了下小英的話,竊以為她直接告訴我此法行不通更加節約時間。「那依你看,應當如何?」 小英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算計,「姑娘現在仍舊不願面對景溯?」 「我們尚沒有準備妥當,我怕萬一忍耐不住暴露了行藏,再要成事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也不知小英對我的托詞信了幾分,她點頭道:「如此也是。今夜本應同姑娘一起值夜的人是誰,何不找她來去送這趟晚飯?這等不用出力還能討巧的好事,她自然樂意而為。」 我贊道:「小英果然聰明,此方法甚好。我這便去找她。」 「姑娘小心,小英先行告退。」 據說那天晚上景溯吃得頗為高興,還賞給了送菜的丫頭小如兩錠銀子。可恨的是小如那刻薄的丫頭只給了我一句「謝謝」,絲毫沒提銀子的事。 給他人做嫁衣的滋味並不好受,我此前只給別人做過一次華麗榮耀的嫁衣,就是把蕭樓哥哥改造得稍有人情味之後,造福了姐姐。 我幻想下白花花的兩錠銀子,順道把怨恨在洗菜中發洩。 「小麗。」 我在王媽媽的大嗓門中驚恐地抬頭,見她晃著滿臉橫肉對著我笑,笑得我膽汁在胸中氾濫。「王媽媽,有什麼吩咐?」 王媽媽貌似慈愛地笑著說:「說吩咐多見外呀,媽媽我也就是處在這個位置上,少不了身不由己地對你們嚴厲些,其實媽媽在外面給你們擔了多少委屈呀。小麗你拍胸脯說說,媽媽平日裡可有薄待你?」 我不拍胸脯也知道你待我多麼惡劣,但我還是拍了拍胸脯說:「媽媽待小麗的好小麗心裡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小麗你人有福,媽媽也不攔著你高升。王爺房裡少個使喚丫頭,王爺親自點了你去。你收拾收拾包袱我送你過去吧。」 我驚得張大了嘴,「啊?」 「哈哈,你個沒見過世面的丫頭片子,用得著高興成這般德行嗎?趕緊收拾東西去。」 我點頭轉身離去,心中有個怪怪的念頭開始滋生。 回到房間粗略地收拾了下東西打了個包袱,拿起一件藍色粗布外衣向西廂廚房走去。 站在門口叫了聲「小英」,晃晃手中的衣服,「小英,我來還給你先前借給我的衣服。」 小英答了聲「好」,走了出來。 我小聲快速地和她交代了一下。 小英聽完思考了一番後說:「不知道姑娘有沒有這樣的感覺,景溯可能認出你來了?」 心中那個怪念頭破土而出,在陽光下對我猙獰一笑,我勉強答道:「我不知道。」 小英在我臉上打量了一遍,沉沉地說:「屬下以為姑娘現今戴的這張面具沒有絲毫姿色可言,小英所做的飯菜也平淡無奇,這兩樣吸引景溯的可能性很低。而王爺親自指派丫鬟的事情在王府裡可以說是沒有先例,所以……」 我低歎一聲,「若真是這樣,我應該如何應對呢?」 「姑娘同景溯感情到了什麼地步小英並不清楚,小英請問姑娘一句,以姑娘的身手可有把握一擊即中取景溯性命?」 我想了一下說:「除非他不還手。」 小英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微光,語氣裡滿帶笑意,「姑娘認為這世間會有一名男子,眼看著他人取自己性命而不還手嗎?」 我又想起了先前自己可笑的設想,於是搖頭道:「不會。」 「這便是了,所以我們只有一次得手的機會,一擊不中性命必然難保。不管景溯是否認出姑娘,這次都是個接近他的好機會,希望姑娘好生留心觀察他,尋找機會,若有了什麼辦法就來告訴小英。此事不可操之過急。」 我聽完她言辭切切的教導之後,悲哀地發現無論我是否手握令牌,聽從吩咐的那個永遠都是我。 沒有腦子太可悲了。 記得之前在耐川蘇家的時候,還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他的家,以為那是蘇的家,也就是我未來的家。 而今,我站在景溯的房間裡,心裡沒有一絲喜悅,只剩下無限的悲苦。 我多麼想抓著他的衣襟狠狠地問,為什麼要殘忍地殺我家人,滅我滿門? 但是當他站在我面前溫和地對我微笑的時候,我再次喪失了質問的力氣。 景溯房裡除了我還有一個書童,負責磨墨、整理書籍。我主要負責端茶倒水,鋪床更衣。 也是到了這裡我才知道,景溯早已成婚。王妃是帝都名門穆家千金穆秋煙,另外還有兩名侍妾,據說都是家世不錯的大家閨秀。三人各自都有自己的院子,平日裡甚少到這邊來。都是景溯看心情決定今晚去哪裡留宿,又或者睡在這裡獨自成眠。 景溯的書童名叫清遠,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眉目清秀透著稚氣,沒有多少心機,和我分外談得來,不過半日我們就相當熟識了。 景溯不在,我倆就坐在門前的臺階上,曬著太陽,聽他講府裡的風流韻事。 「我們家王爺年少英雄儀錶堂堂,喜歡他的姑娘可以把整個王府繞上一圈了。」 我輕蔑地瞟了他一眼,吹,你就吹,看到一隻肥牛飛過了嗎? 清遠見我不信有些惱了,「你個丫頭片子怎麼不識貨呢。告訴你除了當今王妃是先皇賜婚不得不娶之外,東園裡的兩位夫人可都是仰慕我們王爺死活非要嫁過來的。」 「怎麼個死活法?」 「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雅夫人更絕,居然給王爺的酒裡下了催情藥,逼得王爺不得不娶她。」 我歎了口氣,「哎,原來你們家王爺也是個多情種子呀。」 清遠得意地笑,湊近幾分壓低聲音說:「再告訴你點機密的事情呀。」 我本著三八本色虛心地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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