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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大黃蜂推了我一把,「你怎麼了?怎麼笑得比哭還難看?誰他娘的趁大爺不在欺負你了,說出來,大爺我廢了他的命根子。」

  我望瞭望戰圈,卻悲哀地發現仍然能夠一眼辨出景溯。

  「是我太蠢了。」

  大黃蜂附和道:「嗯,這句在理。」

  他猛地抬起我的臉,「你怎麼哭成這樣了,是不是小紅為難你了?他……嗯……銀面具,讓我來保護你就是怕小紅為難你。你說你,要不是故意設計支開我,能吃這麼大虧嗎,看看這臉哭得沒法看了。」

  我本來就心煩意亂的心被他叨叨得更加亂上加亂,他說的都是什麼跟什麼呀,敢情他還真是來保護我不是監視我的?

  紅姐為什麼會為難我?

  眼前一黑,我暈了。

  暈倒之前,我唯一確定並且肯定的事實就是,我的仇人就是景溯。是他害我家破人亡,害我一無所有。我苦苦攢錢想請井殺的人就是他,西昌王景溯。

  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一個位高權重的王爺會是身負重傷的江湖刀客。

  我從來沒有想過,蘇會是景溯。

  世界真是荒誕。

  晚涼天淨月華開,漆黑的天際承載了人間多少的愁苦與無奈,縱是那星月銀輝也映不明蒼穹黑幕。

  「吃飯了。」大黃蜂拎了一隻烤野兔在我眼前晃蕩。

  我點頭,接過來就吃。香噴噴的肉在我嘴裡如同木渣一般,生硬無味,而我只能機械地咀嚼。

  大黃蜂說我現在的樣子用四個字可以很充分地描述:心如死灰。

  他問我為什麼會愛上景溯,我的仇人。

  可是我愛的人是蘇,並不是景溯,我喜歡的是那個如同陽光一般溫暖的也同樣喜歡著我的男人,而不是害我至此的西昌王。但,景溯出現了,於是蘇死了。

  我失去了我的愛人,和生活的溫度。

  什麼都無所謂了。

  只要我還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就夠了。

  我對大黃蜂說:「我想去一趟遼城。」

  大黃蜂站在屋外的稻草堆前,月光下臉色越顯蒼白,「戰亂未止,動盪之際,你去那是非之地做什麼?」

  「我知道,可是我要去。」

  大黃蜂略帶傷感地看著我,點了點頭。

  自從那日狙殺景溯不成之後,胭脂醉是降臨分壇的消息便流傳開來,胭脂醉自然是開不下去了,紅姐也不知所蹤。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大黃蜂,和眼前這間山野茅屋。

  這幾天我時常還會夢到景溯,不,是那個渾身血跡倒在醉紅樓茅房邊的蘇。那時候為了給他補身體,我常常去廚房偷材料在屋裡燉給他喝,我是不會做飯燉湯的,便胡亂地把材料加水扔在一起燉,大夫大約都是這個模樣吧。湯藥多半時候都是黑色的,濃稠的一碗,濃濃的藥味。而蘇懷著對我的莫大信任和慨然赴死的勇氣毅然決然地喝了下去。

  其實,情感的昇華很多時候不是對方為你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比如修個宮殿割只耳朵示愛之類的,有時候,僅僅是生活中細微的細節也足以讓人感動。而當情感的種子發出嫩芽,參天大樹的願望便不再只是空想。

  很可惜,我這塊貧瘠的土地上種錯了種子。

  而現在,我沒有辦法去殺景溯,即便現在也許就是最好的時機,他對我仍有情意在。我可以用用美人計,得手也不是什麼難事。然而,我沒有力氣拿起刀刃。

  所以,我必須要回到遼城,去找回自己的勇氣。

  回到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那個一切痛苦起始的地方。

  在此之前儘管很多人都說我很沒用,很沒腦子,但至少我對自己還是有那麼點信心的,但現在,我失去了所有的自信和驕傲,在紋龍佩碎裂的那一刻,它們一併從身體裡抽離出去了。

  遼城外,茶寮。

  夕陽的光芒照在茶寮的旗子上,隨著微風播撒細碎的光芒。

  這個季節,這個時候,遼城的天氣如常地陰冷凍人,寒風刺骨。茶寮裡除了我和大黃蜂,還有一桌歇腳的客人,一對中年夫婦。

  掌櫃的是位地道的北方漢子,古銅色的皮膚爽朗的笑聲,「二位客官要點什麼,來兩碗熱騰騰的糊糊暖暖身子?」

  我突然很想念糊糊的味道,卻彆扭地搖了搖頭,「給我來壺熱茶吧。」

  掌櫃的徵詢地看著大黃蜂,大黃蜂沉默地點了點頭,贊同了我。

  鄰桌的中年女子說:「兩位是外地來的吧,聽大姐的,咱們北方天冷來碗糊糊暖暖身子,熱茶也抵不住這寒氣。」

  我禮貌性地微笑,「不了,謝謝大姐。」

  那女子捧著碗喝了口冒著熱氣的糊糊,笑著問:「二位這是要進城?」

  我沒有說話,大黃蜂也是一徑地沉默。自從那日帶我走之後,他便是這個模樣了,更多的時候我們二人只是相視無言,一同讓沉默蔓延。

  中年男子推了下女子,小聲說:「別多事。」然後轉過頭歉意地對我們說:「不好意思,鄉下娘們沒見過世面,失禮了。」

  我笑笑,「大哥言重了,我和家兄喜好遍覽群山,聽聞雍山盛名,這才大老遠地過來想一睹名山風采。」

  女子笑道:「都是被外鄉人誇大了,不過就是一個山包包,有什麼好看的,也不是什麼吉利的地方。」

  我握著茶杯的手一抖。

  大黃蜂突然開口,「不吉利?怎麼說?」

  「哎,說來也有兩三年了吧。是不是,孩子他爹?」女人看著自家的男人問。

  男子點點頭,「三年。」

  中年女子壓低聲音說:「大姐我看你們面善才和你們說的,這雍山可不是什麼好去處,搞不好要吃牢飯的。」

  這下連我也好奇了,雍山不過是個山包包,有幾排破松樹,怎麼三年的時間就成了神聖不可侵犯的莊嚴聖地了?

  大黃蜂問:「為什麼,上面死了人?」

  「可不是,死的可不是一般人。就在我們遼城的前任守將洛南聲一家被滅門的日子,原本洛家二小姐雲遊在外,卻不知道怎麼突然回來了。也是命呀,就趕上了這個劫數,被一批鬼影一般的殺手追至雍山頂上逼得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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