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一二九


  更雷的其實還不是這個,而是方亦男在一旁更正的話:「玄兒,不得無禮,還不快喊外婆。」

  「外……外婆?」玄墨一頭霧水,更多的是害怕,要知道,她外婆,不是早八百年前就已經死了麼?!玄墨下意識地就偎進了戰承嶪的懷裡,冰涼汗濕的爪子緊緊地薅住了戰承嶪的前襟,身子還主動地貼在他身上,能貼多密就多密,生怕她這貌似「炸了屍」的鬼外婆把她帶走。這會兒好了,她倒沒心思去找那「棍子」了,戰承嶪很滿意地摟緊了抖白菜一樣的小身子。

  方直則下意識地往方亦男身邊躲去,怔了片刻,那體內的驚恐一股勁頂到他腦門子裡,猛地就爆發出一聲音兒都劈了的嗥:「炸屍啦——娘唉——」嗥完了就直翹翹地向後仰翻過去。方亦男心疼地接住他,有些責怪的意思沖著老太太說:「娘~您怎的這時候就出來了?!小直最怕這手兒了,不是說好了等我告訴他以後再叫他見您的嘛!」

  「娘?!」方拓兩口子和簡恒兩口子更是一臉的迷茫。

  「哎呀呀,我哪知道十年沒見他還是這麼沒出息!我這不戴著假面麼!」那老太太歉意地笑笑,隨手揭下了臉上的假面,露出一張美豔不可方物的——並不算太老的臉,縱是歲月在其上刻下些個痕跡,但卻絲毫不影響旁人憑此揣度她年輕時候的美麗。

  「阿果?阿果!……真的是你麼?阿果,你是來接我的麼?你等我收拾收拾細軟,我這就跟你去,如今孩子們都有了好歸宿,我老了,卻越發地懷念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方梟抹了一把臉上激動的熱淚,語調都開始顫抖了。

  方亦男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開口安慰道:「爹啊,您胡說些什麼,娘還活著,當年她只是吃了假死藥而已,近幾年,她一直跟著我住的!」繼而又轉向她娘勸道,「娘~您就別玩爹了!大喜的日子,您幹嘛惹他哭呢!」

  方梟抹著淚兒抽抽搭搭地重複了一遍:「假死藥……還活著……」不待方亦男點頭承認,突見方梟甩甩頭,暴喝了一聲:「假死藥?!你還活著?!」

  「唉。」老年美婦人怯怯地點點頭,小聲咕囔道:「我這不是回來了麼。」說著便悄悄地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副隨時準備開溜的架勢。

  「丁果兒!你太過分了!十年了!你這十年倒是瀟灑快活哈!你說說,自打你生下這三個孩子,你這從頭到腳哪有點做娘的樣子?!除了給拓兒找了房好媳婦兒,你對孩子們還做了什麼?!嗯?!亦男出嫁,連怎麼洞房都不會,你滿京城去找找,哪家閨女出閣是當爹的送她×宮圖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當爹的老不正經咧!還有,還有,十年前你這一走,可是風流快活去了,我含辛茹苦地把直兒拉扯大倒是沒什麼,可你知不知道,你……『去』的時候,直兒有多傷心?!那時他才十二歲,你就不怕他心裡留下陰影?!你說他沒出息怕鬼,這怪孩子嗎?!」

  「爹啊,娘也不是有意的,她還不是因為太在乎您才吃醋的,誰叫您去找那個什麼小得意的……」方亦男給她娘辯解著,「而且,她吃的那假死藥也只是想嚇嚇您,哪承想,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就把自己給吃得失了記憶,她也是近三年才想起來的!」

  丁果兒委屈地點點頭,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旁穆賽給方直輸了些真氣,方直漸漸地轉醒過來,呆愣愣地消化著這個事實。

  玄墨只覺戰承嶪寬厚溫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她費解地仰臉看著他。戰承嶪笑著給玄墨咬耳朵道:「我總算知道了,你舅舅裝死這手兒是跟誰學得了!」下半句他沒敢說:我看你外婆倒不是吃多了藥,而是吃錯了藥。

  「你甭替她狡辯!有啥話叫她自個兒說!沒你不知道的事兒!那小得意根本就是個男的!」方梟沒好氣兒地沖著方亦男咆哮開了。

  「唔,你個老沒正經的!竟然狎男妓!」丁果兒見機反詰一句。

  「放你的狗屁!他是大內閣埋伏在青樓裡的暗線!」戰承嶪下意識地捂住了兔子的長耳朵,方直氣若遊絲地「呐喊」一句:「娘,你不厚道!」

  方梟目光不定地瞥著他老婆子,強壓著火道:「丁果兒,你給我過來。」

  美婦不肯。

  方梟火了,沖著他的兒孫們吼了一聲:「都各自回房睡覺去!」

  大白天的睡得哪門子覺哇,爹真是氣糊塗了!孩子們撇嘴,其實他們個個都想留下來看戲。

  方梟一看他們不動彈,也不知哪來的勁兒,六十郎當歲的他搶前一步就把丁果兒扛了起來,也不怕閃著他的老蠻腰,丟下一句:「你們可聽好了,方家家規第一條,凡是未經夫婿同意擅自逃跑的,罰揍屁股十下!加罰生產孩子一個!」說完就扛著丁果兒跑去後堂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方直小聲嘀咕道:「姐,咱家何時有家規了?」

  簡恒笑道:「今天開始。」

  玄墨轉轉大眼,嘟囔一句:「外婆那麼老了,還能生得動麼,娘?」

  方亦男一臉尷尬。

  後堂傳來幾聲慘不忍「聽」的尖嚎——鎮國侯府喜事連連,前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老爺子這一臨陣脫逃,招呼賓客的擔子自然就落在了方拓身上,方拓和妻子便去了前廳,而梅靈雪娘家又來了人,於是簡恒和她也雙雙離開了花廳。方直驚魂甫定,直著眼呆坐在椅子上,原本那雙飛揚跋扈神采奕奕的鳳目一時成了雞眼。

  眼瞅著玄墨滴溜著賊兮兮的桃花,似乎又想起了她未完成的大業,原本緊抓在戰承嶪前襟上的爪子極不安分地又想往下出溜摸索,熟知女兒本性的方亦男看出些苗頭,她笑眯眯地突然開口哄騙道:「玄兒,你恒舅母家來人,難道你不去看看大胖廚子可否跟來麼?」

  玄墨手上一滯,一溜煙兒地跑了。方亦男成功地支開了「小難纏」後,一臉歉疚地對戰承嶪說:「承嶪啊,丫頭不懂事,腦子也不靈光,而且她一直不在我跟前,所以,這傻丫頭……唉,不過,你們大婚之前,我一定教好她——」

  不待她說完,卻聽穆賽打趣地插話道:「你教她?娘子,我看你還是省省吧,你教還真不如叫承嶪自己教,保不准丫頭就給你越教越回去了,呵呵……」

  「夫君~你怎可當著女婿的面這樣講嘛!」方亦男臉頰上迅速暈上一抹嬌羞的緋紅。

  戰承嶪向穆賽投去感激的一眼,而後「安慰」方亦男的道:「方姐姐你不必為此擾心,承嶪慢慢摸索著來便是。」他心裡卻在想:方姐姐,你教不教得「好」真的很叫人懷疑呀,而且,就憑丫頭那愛較真兒的小性子……或許用腳趾頭都能想像到這樣註定會發生的一出:方亦男手持×宮圖對玄墨如此這般地講著,丫頭則滿面桃紅故作不經意地瞥幾眼畫冊,然後忽閃著大眼,低呼著問:「娘,阿爹也有棍子麼?!……羞人答答的,娘,你是不是也被阿爹脫光了捅暈過?」

  想到這兒,戰承嶪忍俊不禁地吊起了嘴角,收回了心神。他的表情被穆賽盡收眼底,那雙如草原鷹隼般犀利的目光直直穿抵戰承嶪的心底,了然地笑道:「承嶪,自己調教著實別有一番趣味,只是,你可得備著點耐心哈……」

  戰承嶪會心一笑。

  漸漸活泛過來的方直突然壞笑著插進一句:「姐夫姐姐,我勸你們還是早些個定日子吧,依我看,承嶪可是——」說著,他那不老實的眼神便向戰承嶪的下身溜去。

  方直賊溜溜的眼神還沒收回,方信傳進話來:「三公子,王小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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