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七五


  「戰承嶪!」方直怒了。

  「好吧,好吧,看在一起長大的分兒上,我叫寒把腰帶給你,你能遮哪就遮哪兒吧!」

  就這樣,本是挺悲傷的一件事,到最後活脫脫地變成了一場鬧劇。

  戰承嶪說得不錯,玄墨心裡的確留下個碗大小的疤,回到府裡的玄墨越想越難過,她不知道給方直這麼一騙,接下來的日子裡她該如何去面對方直,當他是隱形人?還是像以前一樣任他帶自己穿街走巷哄自己開心,從而原諒他?其實,自己心裡從來就沒記恨過他,只不過在他面前拿拿喬、撒撒嬌是很幸福的。玄墨畢竟是個公主,大面上的事情她從沒含糊過。雖說她整日跟著方直瘋吃瘋玩,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但她私下裡沒少對著黃曆發呆,數著自己及笄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玄墨的心裡越發地惆悵,因為,那就意味著,離開方直的日子不遠了。

  傷感的時候,玄墨總是這樣安慰自己:自己日後的夫君一定會像方直一樣疼自己,而且,只要自己順利地嫁到京城,自己就不算離開方直,這樣,縱使與夫君慪氣,至少還有方直溫暖的懷抱在等著自己。只是……只是,眼下發生的這件事……看來,方直心中,似乎兄弟比自己重要許多……玄墨一時突然很想回到穆賽身邊,很想很想,至少,玄墨偷偷地看到過,姐姐方留書出嫁前的那天晚上,錚錚的硬漢穆賽,曾經躲在房間裡哭——為即將離開自己的女兒流淚。玄墨一陣彷徨,自己出嫁,方直會因捨不得自己而落淚嗎?應該是,不會——

  玄墨默默地收拾了足足有一屋子那麼多的「細軟」,當天就悄悄地離開了鎮國侯府,當然,也不算「很悄悄」——臨走前,她還是龍飛鳳舞地胡亂劃拉了幾筆留給方直;身後,還有對玄墨深感同情的弄玉亦步亦趨地跟著;當然,忠心耿耿的羅勒也如影隨形;還有,簡恒怕這祖宗有什麼差池,也只有尾隨著……

  第四十一章 生財有道之劫富濟貧

  「又臭又硬萬惡不赦罪大惡極招人嫌討人厭沒良心的方大人:

  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因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要不是為了奔,我才不惜得給你留字。我的奔即將臨產,那就讓她委屈委屈住在你家,我警告你,不管她生男生女,都隨我姓方!不許你把小奔胡亂送人!

  義華公主」

  讀著玄墨理直氣壯、恩斷義絕、距離感十足的信,方直哭笑不得,仔仔細細又讀了一遍信後,隨即吩咐下去,一路去中都,一路人馬南下。方直算准了,如果她真的是南下的話,一準兒過不了金陵,因為春汛在即,每年的這個時候秦淮河都要發大水,縱使她想要南下去蘇杭什麼的,也終會被大水阻擋去路。

  「直,此事說到底也是因我而起,你公務繁忙,不如我替你去尋她吧?」戰承嶪徵詢方直的意思。

  「承嶪,你現在只管安心養身子,我能把她弄回來,小丫頭,不信她的翅膀就硬得過我!」方直自信滿滿地一遍遍捋著玄墨的信。

  「直,此事確是咱們不對,丫頭這回傷心傷大了,你縱使能把她找回來,又該怎麼面對她?」

  方直悶頭不語,喬裝了許久的神采終是暗淡了下去,一臉的懊惱和心疼已經表白了他的心跡。

  戰承嶪亦不再言語,把視線移向了窗外,卻見窗櫺上,一隻笨呆呆的小雛雀正在歡快無比地蹦躂傻叫,也不知戰承嶪聯想到了什麼,他臉上剛硬的線條柔緩了許多,嘴邊似乎掛起了一抹笑意。

  寶馬輕綢,玄墨享盡春風得意,撩人的春風正像金陵的香粉女子,漸漸拂去了玄墨心頭的悲傷,沉悶了好幾日,簡恒三個又聽見了玄墨的笑聲。簡恒由此松了口氣:笑吧,笑吧,還是這樣正常……只要別折磨我們就只管笑。

  四人四馬大搖大擺地行進在官路上,有好幾次,還與方直派出的人馬同住在一家旅店裡,都沒被抓回去。原因太簡單了,玄墨的易容術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一路上,她不光自己戴假面,連簡恒羅勒弄玉仨也一遭易個遍。四人不是扮作一隊商旅之人,就是扮作同胞兄妹,再不然就是翩翩四公子,最不濟也是投親戚的母子四人——當然,又是塊兒最大的簡恒扮娘。就連她的新歡小騰也未能倖免,好端端的一匹白馬王子不是被她通體塗上朱砂,就是被她染成褐色。

  這便是了,千面的玄墨逃不過與她心意相通的方直的法眼,可並不等於連他的手下的俗眼也障不過,就這樣,方直派出的手下全部空手而歸,而方直唯一押中寶的,也僅僅就是猜中了玄墨將被發了大水的秦淮河,困在金陵之北。

  眼見著還有大半天就要到金陵了,可沿路的難民越發地多了起來。玄墨感到奇怪,便支使羅勒去打探一下,得到的回復卻是:秦淮河暴漲,沖毀了堤壩,造成百姓流離失所。

  玄墨詫異死了,不禁失聲問道:「咦?做官的呢?做官的難不成都被大水沖跑了嗎?」

  羅勒慌忙捂住了玄墨的嘴,四下看看動靜,連推帶搡地把玄墨弄進了客房裡,做賊似的謹慎地把房門倒插上,長舒了口氣道:「我的公主喲,您矮些聲兒不成嗎?這種話可不能胡亂說喲!您別忘了,這是中原,可不是咱的中都哎!」

  「公主身上好歹也流著方家一半的血液,身份高貴,怎的就說不得?」弄玉倒是不以為然。

  羅勒心眼嚴實,行事謹慎,眨巴眨巴小眼還是壓低了聲兒道:「公主,金陵城的達官顯貴沒被水沖走,屬下知道公主的意思,只是,他們的銀子盡數砸到為兒女籌備婚嫁一事上去了,哪兒還有閒錢去顧及百姓的死活?!」

  「你這話好生沒道理!城裡那麼多達官顯貴,難不成還紮堆兒婚娶不成?!」簡恒反詰道。

  「沒錯,恒,不知哪個妖言惑眾,說是今年是桃花年,但凡婚嫁,都可保日後富貴榮華,故而——」

  「他二大爺的!」

  自打離開方直,玄墨罵人的話便不知不覺地換成了方直的口頭罵「他二大爺的」,玄墨氣急,奮力一拍桌子,打斷了羅勒的話,「恒,小羅,弄玉,你們說說,小老百姓背井離鄉,他朱門大戶卻還有心思貪圖日後榮華,這還有天理嗎?!」

  三人從未見過玄墨發這麼大的火兒,整齊劃一地惶恐著搖頭。

  「我身上既然留著方家熱血,那麼路遇不平之事就不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理對或不對?!」

  三人面面相覷,卻怯怯地搖頭。

  「嗯?!」本身豪情萬丈打算有所作為的玄墨被潑了冷水,很是不快。

  「公主——」三人異口同聲地開口討饒。跟玄墨跟久了,自然摸得清她那點小脾性,眼下她此語一出,少不得又要一番折騰,萬一事情鬧大,被方直捉回去那倒還好,一了百了,可萬一這丫頭再捅出點什麼婁子,方直不在跟前誰給她兜著?!他們三個,綁一塊兒怕是都擔待不起。

  「屬下就怕您捅婁子不是嗎?」羅勒鼓足勇氣,躲到角落裡惶恐地小聲辯解,然後就趕緊埋下腦袋沖著腳尖發呆。

  玄墨捶胸頓足,把個桌子拍得「咣咣」響,怒喝道:「捅婁子?!」

  「哎——」三人一齊小聲哼哼。

  「那好,我且問你們,流民多了,會不會暴動?」

  三人用力點頭。

  「暴動鬧大了,京城是不是要派人來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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