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晚上,玄墨一邊整理方亦男給她帶的那一整箱的面具,一邊掰著手數再見父汗的日子。現在才陽春三月呵,母妃狠心地說年底才許玄墨回草原過個年。一想到外祖父方梟的恐怖和那未見面的負責「調教」自己的小舅舅,於是又無比沮喪地長歎一口粗氣。這口氣還沒歎完,隔壁傳來的一聲咆哮讓玄墨生生地把那口氣給憋了回去。

  「二姐太過分了!爹欺人太甚!帶著個小油瓶叫我怎麼喝花酒、見朋友?!你看京城哪家公子成日價帶著個奶娃晃來晃去?!大哥你也是,你和嫂子也不幫我說說好話!」

  「小油瓶?」

  「奶娃?」玄墨詫異地指指自己的鼻子,他說自己嗎?轉念一陣憤憤,自言自語道:「你讓我跟你我還不願意呢,老男人!」遠遠地朝著兩屋子之間的牆又踢又踹,做了個奇醜無比的鬼臉把自己整成一頭吐舌頭對眼的豬的模樣。

  正在想法讓自己無比痛快地「乾爽」著,「玄兒,你在做甚?!」大舅方拓的聲音回蕩在屋子裡,玄墨一日內再度受到驚嚇,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好幾圈確定回到原處後才定下心神。玄墨認定,方拓根本不知道正在做鬥雞眼的人不能受驚嚇,否則真會變成對眼。

  「大哥,就是這個小丫頭片子?」小丫頭片子?玄墨心裡對小舅方直的印象更不好了。抬眼一瞥,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人挺白淨,清俊之餘不乏貴氣和英挺,若不是他歧視自己在先,應該會喜歡他。別忘了,玄墨一直奔跑在追逐美的大道上,這美尤指美男。

  剛才玄墨的鬼臉早落入方直眼中,他饒有趣味地逼近一步,玄墨不露聲色地垂首後退一點,一進一退幾番後,兩人始終保持一步之遙。

  「姐姐長那麼美,怎麼生出這麼難看的孩子?嘖嘖,真可惜。」方直硬挑起玄墨的下巴,玄墨朝他齜牙咧嘴,看不出是示好還是示威。突然,一個念頭讓玄墨識趣地閉了嘴,收了牙,想想自己剛才那一舉,倒是很像牲口交易市場上的驢馬騾子,被人扒開了牙口。

  「三弟,她還小,不能這麼說話。小孩子也有自尊的。」方拓有些擔心地勸方直。

  方直轉頭對方拓附耳咕噥一句:「大哥,我是讓她知難而退,她自己去跟爹說不要跟著我,總比我去爹那幹嚎有用得多。」

  玄墨習武,聽力自然敏銳,聽方直這麼說,心生一計,決定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多彩一些,於是甜甜一笑,對方直脆生生地說:「舅舅,日後勞您費心嘍。」頓了一下又俏笑道,「我帶面具。」言外之意……

  方直見此計不通便又生一計,手指輕撫上玄墨的臉,表情曖昧地輕笑:「戴面具啊,怪不得哩,二皮臉啊。」

  果然,玄墨聞言笑得有些不自然,低噓一聲:「罵我臉皮厚也不用把母妃捎帶上吧。」

  方直變本加厲地諷刺道:「你娘戴面具是為了遮美,你用得著嗎?」方直指肚的熱緩緩地從玄墨的臉廓向下、向下,玄墨的心要是能跳出胸廓早就像暗器一樣飛出去了。突然,方直極不確定地像拎小雞一樣捏住玄墨的後頸,驚問:「真是塊寒冰?老東西原來不是嚇唬我?!」

  方拓點點頭,重重地拍拍方直的肩說:「弟弟,爹這麼做是對你莫大的信任,有句話說的好,『任重而道遠』啊,有需要你儘管開口,哥哥儘量幫,哼哼……」方拓唾沫星子亂飛,噴得哪兒都是,玄墨偷偷地抹了一把臉,隔著一層假面都能感覺得到自己一臉口水。看似方拓是對方直同情又鼓勵,可玄墨在心裡不斷地嘀咕,什麼叫儘量幫啊,而且,方拓眼中分明滑過一絲得意之色。

  一語驚醒夢中人,方直扒拉著手裡被硬塞上的一摞小冊子,質問方拓:「爹『好心』給我這麼多秘笈原來是為了她呀?!叫我一下子陪她練這麼多,爹的腦子被門擠了不成?他怎麼不讓我去生個孩子來得更直接些?」

  「弟弟啊,你也別太難過哈,這事兒也不是沒有好處的。你想啊,玄兒從今天開始只屬於你一個人,夏天快來了,你不是畏暑嗎?有了她,晚上你盡可以擁著她好眠,爽否?還有,爹找來中原上乘的內功心法給玄兒修習,那肯定是得在你的悉心指導下完成是吧?你想提高武學修為,這是個多好的機會?還有還有,你若隨便教她讀讀書寫寫字啥的,夫子佈置的功課不就有人捉刀了嘛……」方拓摟著方直的肩膀,和善地哄著他出了玄墨的房間,後面的「種種好處」玄墨就聽不到了。

  玄墨惆悵地把許久前那口氣吐完,在片刻之間領悟到,原來自己可以有那麼多「功效」,還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呀。

  玄墨走到鏡子邊,緊閉著雙眼揭下面具,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偷看自己真貌的念想,從小到大,一路聽來別人稱讚姐姐長得如何貌美,卻從未有人提及過關於自己容貌的任何字眼。玄墨堅信,長相是給別人看的,既然大家對自己的長相不作評判,自己也就沒必要亂鏡自照、自討沒趣。

  可是方直剛才的話的確讓玄墨耿耿于懷,玄墨扯扯嘴角,頭埋進大箱子裡,打算找一張更好看些的面具戴戴,哪怕是一句表揚假面的玄墨很美的話,在玄墨這兒也很受用。

  第三章 霸道的禮物

  京城最大的酒樓「十裡香」二樓的雅間內。方直向坐在桌子對面的一名儒雅的公子不停地倒著苦水:「梅逸,不是我杞人憂天,你看我這幾天是不是老了許多?我現在最怕聽到的就是那小東西穿腦魔音一般的呼喚了,她一聲膩歪歪的『舅舅』一叫,娘唉,我的心陡然蒼老了幾十歲,明明只小我七八歲,大街上與她同齡的小妞甜甜的一聲『哥哥』叫得那是讓人渾身爽快,她偏生非要給我升上一個輩分,叫來叫去讓我覺得不變老點兒對不起誰。」

  方直吞了一口酒,俊臉更像一條苦瓜,哀歎道:「咱倆日後相見一面也難嘍,我勞心又勞力,都早生華髮了,等下次再見,說不定你們幾個都得叫我一聲舅舅了。」

  方直痛苦地又往肚子裡倒了一口三十年陳釀,如同倒白水一樣,真是浪費。

  對面被喚作梅逸的男子挑眉一笑,並不直接說些安慰他的話,反而問道:「是小姑娘不聽話?」

  「她敢!」方直瞪眼。

  「她很笨?」

  「一學就會。」方直一想到這裡就深感沮喪。

  「那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當局者迷,我看你就是庸人自擾。日後你若想找人訴苦,我去拜訪你便是。奉勸你一句哈,得罪老可不得罪小。」梅逸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你的意思是我對她不夠好?!」

  「好?好過你的盼春姑娘?你是陪她打過馬還是郊過遊,或是哪個晚上安心地陪在她身邊?」梅逸揶揄道。

  「哎哎,別說些不著調的,情理上她可是我外甥女兒哈,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哩。再者說了,我又沒戀童癖,打馬郊遊可是得與心愛的女子一起做才有勁。」方直一臉的不服氣。

  「瞧瞧,你這不心裡也承認人家比你小上一輩?你光會給嘴巴慶慶生。想想吧,十年後,你那尊貴的公主外甥女兒一出閣,無論駙馬多威風,都得對你畢恭畢敬的,于情於理你都是長輩,你不覺風光得很嗎?知足才能長樂,直。」梅逸吃准方直好面子這一口。

  方直一聽這話,眼睛雪亮,心裡更是樂開了花,臉上也恢復了些許人氣兒。

  「回頭趕緊想法兒討好小姑娘吧,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個公主,地位還在你我之上,沒人強調不等於可以忽略。」梅逸推波助瀾地又跟了一句。

  方直心中有些鬆動,正在家中練習「九陽玉女心經」的玄墨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冷戰。

  晚上,方直興沖沖地懷揣著一個小錦盒,一頭鑽進了自己的書房,忖度半天,開了口:「小舒子,去吧小小姐叫過來。」他的小跟班方舒應聲去了,不一會兒,書案前多了一個小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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