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皇后策 | 上頁 下頁 |
一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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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顯的刀隱隱出鞘,似乎隨時要上前殺人奪劍。我睜開眼睛,將趙顯輕輕一推:「啊,攬星劍到底不如水沉刀,趙將軍你這回總算是贏了五殿下了。」我喝了一口水,不知不覺中以手指叩擊著桌面上的狐皮,那一刻,心似明鏡。我環視四周,對來使說:「讓大將軍見笑了,光華年尚未足二十,擔個虛名,吃過的飯比不上大將軍見過的山頭。洛陽城內,就剩下我一個。大將軍既然派人關懷於我,便知道在皇帝面前,我已然失寵。不過,嫁給北朝人,在此刻和娘家老臣會面,只怕與理不合,遭人非議……」我見那使者又要動用其三寸不爛之舌,不由膩煩,面子上依然笑著說:「尊使不妨給我一日,明晨我再答覆不遲。」 使者將劍盒關上,目中無人道:「既然如此,靜候佳音。大將軍道:劍與名將連心。若有人奪取此劍,則營中之劍主,恐怕也有三長兩短,因此。」他仰起瘦臉對趙顯一笑:「將軍還是將此物讓在下帶回大營吧。」 趙顯眼珠凸了出來,額角滿是汗珠,我將水給他,將手指按在刀鞘上。 「皇后,這蕭植是什麼意思?看來趙王在南人手中無疑。你可千萬不能以身涉險,去赴那個約會啊年。」趙顯跪下,我搖搖頭。蕭植和雲夫人,各自有各自的算盤。雲夫人至今不再有音信,而蕭植派來了這個使者。比起雲夫人,蕭植似乎難對付的多。 我咬了咬乾澀的唇,低聲道:「趙顯,你聽我說……」 他跪到我的膝蓋旁,藍琉璃色的眼睛,就像舞臺上閃爍的鬼火…… 我剛回宮,七王元旭宗正等候我。他又長大了些,神態沉著。 我看著他的眉目,突然覺得無比的遺憾,為了不讓元旭宗看到我的想法,我以振奮的精神道:「七弟來得正好。」 「我在長安城外接到聖旨,連王府都沒有回,就立刻啟程到洛陽來,希望還不是那麼晚。」元旭宗道,他恐怕是饑腸轆轆,說話時忍耐的神氣一點沒有變。 簾幕後有人影一閃,我故作不知,只笑道:「不管來得遲還是早,七弟你必是要和我一同吃飯的。」 元旭宗的眼睛似乎在問:怎麼了?有什麼事情麼?但他臉上還是帶著平庸而遲鈍的笑容。 我注視他,用食指按住了晚上的脈搏,揚了揚嘴角。 元旭宗吃得正香,圓荷跑進來稟告:「皇后,上官先生身邊的孫照求見。」 「奇怪,那黑大個不是跟著先生一起去鄴城了麼?」我高聲詫異的問。惠童已經不在侍者們中間了。我當然知道他去了哪裡,因此只掀開簾幕,讓元旭宗跟著我一起走到了廊下。 孫照身上滿身汙跡,像是從煉獄裡撿回來一條命。他對我捧上一個錦囊,低聲說:「皇后,鄴城之戰,難解難分。這是皇上和上官先生商議的破蕭軍的計策,若他們兵臨城下,皇后可以觀看。」 我盯了孫照一眼,長出一口氣,對元旭宗道:「這可好了,皇上和先生還是想到了洛陽的。」 元旭宗向四周看看:「皇后應妥善保存此物。」 我聳了聳肩,對孫照又看了一眼,摘下一朵白日在驕陽下枯萎的梔子花瓣,剝下花瓣,在地上擺了四個字「內人難防」。孫照依舊木然,好象沒有看見,七弟揚眉,以靴將花瓣都碾飛了。 我獨自走入簾內,點上燭火。攬星在他們的手裡,阿宙是在他們手裡?他們不會放過阿宙,即使用我去交換,也未必能成功。蕭植有自己的打算,而雲夫人若輕易干涉,也不會成功。可是,既然我做了決定,也就該矢志不渝的走下去,不能亂了自己的軍心。 我解下衣服,慢慢的撫摸那個錦囊,微微而笑。只聽腳步紛亂,惠童跑了進來,他打碎了一個大花瓶,留守洛陽,為數不多的宮娥侍者,驚愕下,全都圍攏上來。 我走出去,將錦囊放在荷包裡,對惠童道:「慌什麼?讓你去見趙將軍,又不是見閻王。」 惠童上氣不接下氣,手忙腳亂,阿若等都張大眼睛不敢出聲。 好一會兒,他才說:「皇后,趙將軍周圍一圈人。都病倒了?」 「病了?」我手一抖,仿佛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類事情。 「將軍他們不知道吃壞了什麼?將軍病的最終,一陣冷,一陣熱的打擺子。」 眾人都知道趙顯是洛陽的守護神,因此聽到這個消息,難免心裡發涼,還有宮娥的臉色都慘淡了。我都看在眼裡,急忙說:「跟著我親自去看看。」 軍營內亮如白晝,趙顯的大帳內外,人心惶惶,人影浮動。我才到,就聽見一個小女孩的哭罵之聲,原來是群情激憤的親隨士兵們團團圍住妙瑾,還有人拔了刀子,質問道:「你說你是不是細作?來害將軍的?」 妙瑾使勁搖頭,唇色發白,就像個喪家小犬,只有眸子裡還有不屈的火焰:「我為什麼害他?」 「那你為何不肯吃軍營裡的東西?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大夫說了,趙將軍吃了什麼不乾淨的,病雖像瘧疾,卻是一種毒。」 「我……我……」妙瑾看到了我,就像看到了救星:「皇后來了。」 我正要說話,妙瑾趁著眾人不注意,躍上一匹戰馬,就往我們沖過來。那馬受驚,向前狂奔,妙瑾「哇」的大叫,險些被摔下來。我趕緊避開,追上去,吹了一大響哨,那馬愕然回首,向我跑來,我俯身,又用手模仿骨笛音,吹了兩聲。馬在離我一丈處悻悻然的停下,妙瑾咕咚倒在草地上。我摸過去抓住她:「沒事麼?」 她不知是吃痛,還是委屈,靠在我懷裡哭起來。士兵們默默注視,也不敢再放肆,只能散開。我讓阿若在帳門口撫慰妙瑾,自己進門瞧了趙顯。 趙顯似乎在幹嘔,大熱天身上還裹著毛毯,我帶著哭音道:「趙將軍?如何會這樣?」 他離我極遠,臉部都看不清:「皇后,是我無能……這節骨眼,洛陽城怎麼辦呢?」 我坐下,語氣乾澀:「還有七王。」 「……七殿下……毫無經驗……」 大帳內外眾人,歎息此起彼伏,也顧不得在皇后面前失儀了。不可一世的北帝親信,若此刻讓那位南朝使節看來,就是一群秋後的蚱蜢。我心想。 我鄭重吩咐道:「將軍乃是小病,不可張揚,違令者斬。」 他們都答應著,我這才揮手,湊近了趙顯,他的藍眼睛在月夜裡,就像冷宮裡的野菊花,閃著非同一般的光芒。我壓低聲道:「喂,我就要走了。一切,都交給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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