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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謝如雅低聲說:「我把貓屍驗了,又用金絲楠木盒裝埋在後院。楊夫人那裡新宮女的貓是中毒而死的。對人來說是少量的毒劑,但放到小貓身上,足以要命。」

  我用扇子擋住唇:「嗯,跟我想的一樣。新宮女人生地不熟,只能用廊下丟棄的糕點喂貓。但也不能說楊夫人的病就肯定與此毒有關。究竟是誰要害她呢?楓兒告訴我說,楊夫人那裡沒發現異常,因為到處傳聞楊夫人不為我和皇帝所喜,她那裡幾乎沒有人去探望……」

  如雅眼珠子轉動,唇色潤如花瓣:「六今晚到京了,要不是他母親病,他何必來?盧氏喪禮,皇上也未准他來。」

  「他到了?」我用扇子扇臉。

  如雅點頭。提起元六,他不再像兩年前那樣憤然和輕蔑,而是一種沉思般的表情。

  天寰帶我去西北,所帶三千禁軍護衛,由長孫老將軍率領。京城裡中山王,七王,杜昭維,崔僧固四個人留守。楊夫人與四人,有直接或者間接的聯繫。杜昭維是楊夫人的女婿,七王是楊夫人的兒子。我還發現,中山王當年被先帝冷落,卻是在楊夫人得寵時重新被起用,也許楊夫人也與他有往來。崔僧固是阿宙的老師,女兒是阿宙的義妹……我抽了一口氣。秋聲被宮牆囚禁,壓抑而低沉。我將扇子伸到月影下,將月光捕捉到金色的繪扇上:「她……」我搖搖頭:「如雅,你猜皇上知道楊夫人病的蹊蹺麼?」

  「皇上貌似近來頻繁調動長安以外的軍隊。西北,西南基本平息,皇上要怎麼做……你還不知道嗎?」如雅把我手裡的扇子取過去合上,又展開:「原來姐姐的扇上畫得是紅豆。」

  我不知道天寰調動軍隊。也許他是太忙,沒有想到告訴我,也許……我決斷道:「我得把這事告訴他。我去西北,你在京城保重。」

  如雅笑了,目光直視我:「姐姐,你可要當心。西北風大,某龍王的大風,我是心有餘悸。」

  我啞然,可笑不出來。龍王?也長大了,也一定變了吧。

  這是我成為皇后以後,第一次出遠門,所以幾天內,我還是挺興奮的。我極想看看西北的風光,聽說那裡的星星在夜空裡好像伸手可以觸摸。因為這次巡行代表了北朝穩定河西,所以出發儀式相當隆重。

  天寰對於楊夫人那裡的怪事,似乎並無激烈的反應。但我們啟程的前兩日,他忽然派了七弟去北邊,代天子巡視趙顯將軍在漠北的情況。

  過了中秋,北方理應大為涼爽。但這一年特別反常,我們出了長安數日,天氣卻越來越熱,往年早該絕跡的夏蟲,也還活得精神。

  女人總有預感:這是多事之秋,連天空的顏色,也從未如此怪異過。

  我想到這裡,摸了摸皇帝的左臂,他的肌肉給人充實而清涼的觸感。他正在車中批閱奏摺,因為小宦官們不能同車,所以我在邊上就代作小宦官們磨墨褶痕的雜事。不過半跪久了,脖子酸痛。天寰的身體,散發出淡淡的墨香,他頭也不抬,笑道:「可見你不是伺候人的命。」

  「你也是人啊。」我翻了翻眼皮。

  天寰大樂,他想了想,正要說話,百年在車邊道:「萬歲,有緊急奏報。」

  天寰將奏報接到手上,他草草看了幾眼,又仔細看了遍,倨傲的一笑。發紅的天空,映照在他的瞳眸內。他用富有穿透力的聲音說:「才收到的消息,南朝向邊境進攻了。我要馬上返回長安。」

  我好像被刺了一下,坐起來,堅決的點了點頭,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他說「我」,不是「我們」。我想到這裡,猛然抬頭:「讓我和你分開?」

  這樣的時候,皇帝必須在京,但皇帝皇后大張旗鼓的返回,是有損皇家的尊嚴,而且也說明皇帝對南朝的進攻十分重視,會損失在西北才得到的權威。可是……我一個人去?……

  天寰默然,空氣好像滯澀了般。他審視著我,將我額頭邊細碎的頭髮全部向後撩,將我像個娃娃一般抱起來,吻我的唇。遠方簇簇楓葉,在秋聲裡散發出銀色的光芒。花開般溫暖而潮濕的芬芳,從男人的唇齒間傳到了我的臉龐。不知為何,我眼角酸澀。我回吻著他,想到的卻是昨夜我壓在他的身上,頑皮的親吻著他玉石一樣雪白而光潤的胸膛,他的胸膛起伏,就像海潮。原來昨夜,他到底是抓住了我。那時,從金黃色貝殼裡,大海孕育出一隻燦爛的蝴蝶。以後只要他吻我,蝴蝶的翅膀,就會在他的氣息裡蠢蠢欲動,讓我無所適從。

  「你去西北等著我,對於南朝的進攻,我雖然沒有想到那麼快,但也有準備。十五天后,我一定和你在涼州會合。」天寰說。他的臉上陰晴不定:「……」

  「好。」我想起一件事:「等一下。圓荷……」

  我接過圓荷送上的包袱,解開天寰的衣扣,他不解的望著我,我笑了笑,這人不是無所不知的嗎?我抖落包袱,一件黑色的錦袍在他的面前,我替他穿上:「天寰,這是我給你縫的秋袍。穿著它,我不許你再看別的女人一眼。」

  他握住我的手指,我拍手:「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做的可漂亮了。」

  我收起笑容:「國家要緊,請皇上不要掛念我,我是你的妻子,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天寰無言,又草草吻了我一下,似乎急著要從馬車裡脫身,可是等他騎到馬背上,忽然回頭凝視我。某一刻,我幾乎認為他改變了主意,但風起的瞬間,他已在將校們的簇擁下飛馳而去。

  圓荷說:「皇后,天氣真反常。一會兒熱,一會兒冷,您看西北的天空,成了黑紅色呢。」

  我果斷的吩咐:「啟程。」

  天寰說會來跟我會合,我對他滿懷信心。但現在,只是我一個人的旅程。無論發生什麼,只能堅定的走下去。

  寫文不是義務。大家遵守遊戲規則,才能玩的開心。

  我還是認為更新較快比較好,但是我不再作任何保證。

  晉江上沒有保證的作者很多。也許這才是大流。

  昨日我本來心情不佳,所以一時孩子氣,今天我會開始寫下章節的。

  有的事情,睡了一覺,想法就變了。

  第六章 預言

  隴西的月亮,幽幽的發著攫取人心神的赤色。離涼州越近,天氣愈加悶熱。遠遠就望見山丘下一大片廟宇,還有「如來寺」三個凋敝的金字。烏鴉飛過,群僧的念經聲時有時無,那座寺院像是浮在戈壁裡的海市蜃樓。我眼皮猛跳,不知不覺低叫了一聲:「天寰。」

  只有我自己。這次和他分離,似乎每一夜都想瘋了他。我拈著太陽穴,自己怎麼成了懷春少女呢?真夠傻的。趁著侍從們撩開車簾的刹那。我使勁嗅了一下香袋裡的清涼香料,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來。如來寺,是我到達涼州前最後一座行在。耄耋之年的住持將我迎入,他聲音如風中殘燭:「皇后……上官先生……派來的人……正在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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