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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他微微一笑,接口道:「誰知耿炳文卻是算准了我燕軍人馬少,補給又不足,想拖死我們來著。」

  兩人目光碰在一起,錦曦雙眸流露出一絲俏皮。那種心意相通讓他二人感覺無比的喜悅,把久攻真定不下的焦慮沖得淡了。

  果然不出十日,南京聖旨傳來,著耿炳文回京述職,令李景隆代之。

  耿炳文回京後兩天,真定被燕軍攻佔。

  李景隆代耿炳文成為征虜大將軍?消息傳來,錦曦心中慌亂。多年來對李景隆莫測的感覺讓她心中無底。此時真定已攻破,燕軍在進攻中逐漸壯大,已由初出北平的六萬人發展到十八萬人馬。

  軍情傳遞得極為迅速。李景隆直接出兵河間,圍攻永平,永平背靠山海關,李景隆此舉是想斷掉燕軍的北方後援。

  「高煦,你領軍十萬速速前往永平!增援那裡的隊伍,一定要解永平之圍!」朱棣下了重注,李景隆令江陰侯吳高圍攻永平,朱棣決定重兵解永平之圍,以誘李景隆來援。誠如當日攻雄縣伏擊潘忠用的策略,想以少勝多。

  錦曦一聽就急了,如何敢讓高煦涉險,李景隆圍攻永平,萬一大軍突然來援,朱高煦如何是他的對手,她當即道:「王爺,我一同前往!」

  「不行!」朱棣想也沒想一口地回絕。

  他心知肚明,錦曦的武功在亂軍之中起不了多少作用,燕軍的實力也比不過李景隆的。李景隆出兵河間,圍攻永平是勢在必得,這一戰肯定慘烈,他不想錦曦去涉險。

  錦曦卻放心不下朱高煦,也想去會會李景隆。不等她說話,燕十七已出列道:「世子年輕,十七願護世子前往。」

  錦曦愕然,抬頭看到燕十七星眸帶笑,錦曦嘴動了動,卻什麼話也沒說出口,險些落下淚來。燕十七定是知曉她擔心朱高煦,所以才請令前往。這麼多年,他一直默默在她身邊,即便白衣出任要職,而他只做她的護衛。如今,更要因她擔心兒子而請令出征。

  「十七!」

  燕十七英俊的臉上依然帶著從前那陽光般的笑容。一晃十來年,除了神色更為堅毅,說的笑話少了,他依稀還是當年的那個陽光少年。

  「我定護得世子平安!」燕十七說這話時目光炯炯地看著朱棣。

  朱棣想起當年在呂家莊燕十七無所畏懼地與他對視,此時,他從十七眼中看到的卻是一份懇求。

  朱棣重重地點了下頭。燕十七笑了,對四周將士一抱拳,「十七隨世子去了,定不負王爺厚望。」

  十萬人馬迅速集結,直奔永平解圍。

  才三日,錦曦就有度日如年的感覺。九月秋風乍起,天上朗月如鉤,照著營地一片寂靜。她站立在星空下南望,心中牽掛著朱高煦和燕十七。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雖沒有回頭她也知道必是朱棣。

  一件斗篷披上肩頭,朱棣溫柔的話語在耳旁響起,「雖才九月,夜露深重,不要受寒了。」

  倚在他溫暖寬厚的懷中,錦曦滿足地歎息,「有時候就想,若是就這樣死在你懷裡,我就無憾了。」

  朱棣渾身一顫,扳過她的身體厲聲道:「誰准你這般想的?你若有這般念頭,我還不如自縛去南京請罪,也省得鞍馬奔波,讓你和我一同受苦!」

  多少年沒見過他這般發怒,錦曦委屈地咬了咬唇,悶聲不語。

  朱棣長歎一聲,摟了她入懷道:「錦曦,有時竟覺得你還如孩子一般沒有長大,需要人哄著寵著。我知道,你是無奈,你極不喜殺戮,又不得已而為之。若是能與你在北平平安老去,我便休兵。」

  錦曦搖了搖頭,怎麼可能,自開戰亮出靖難的旗號以來,朱棣身上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霸氣。有時候她瞅著他在想,他天生是為戰爭而生,他的光芒在戰爭中耀現。以往只知道他熱衷軍事,現在才明白,他骨子裡卻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溫柔,他是噬血的。而戰爭加諸在朱棣身上的光彩,讓她目眩神迷。

  時至今日,她才感覺到他另一面的魅力。那是立在千軍萬馬之中,僅一個眼神便可懾服眾人的魔力。

  他遇事不驚,軍力少也毫無懼意。起事之初若說是迫于建文帝想要削藩,危及了王府的安全,但起事後攻佔北平奪得軍權,兵力不過六萬,他在短短一個月內以閃電之疾攻佔了周圍城池。

  長興侯耿炳文是與父親一起跟隨太祖皇帝打江山之人,經驗何等豐富,依然敗在他手中。

  「朱棣,我說過,我會與你一起,便是這天下,我也無懼去爭!」錦曦認真地說道。

  天下?朱棣的眼眸在月夜下光華驟漲,各種情緒在心中翻滾。一雙鳳目原本看上去淡然冷靜,此時卻變幻萬千。整個人神采飛揚,一張臉漾出無比的魔力。

  「如今我才看到你雙眼的不同尋常。」錦曦喃喃道,伸手拂上朱棣的臉,下巴上滿是冒出青茬的鬍鬚,錦曦觸手覺得粗糙,她正待縮手,朱棣已捉住她的手,把掌心放在下巴上一摩,錦曦咯咯地笑了起來。

  朱棣朗聲大笑抱住她,正色道:「我在你面前不用掩飾。」

  錦曦便想起李景隆來,月夜下突然出現向她吐露他的秘密,他在她面前也從不掩飾。「為什麼?只在什麼人面前才不用掩飾?」

  「你我夫妻一體,你已融進我的骨血,隱瞞於你便是隱瞞我自己。」朱棣鄭重說道,手指著南方,「我是想保護你,保護我的兒子,還有跟隨我多年的將士。我也想過了,朱允何德何能能治這天下。與他父親一樣,守成有餘。不過,才登基就對親叔叔痛下殺手,根基未穩,推行寬政,我看他守成也守不多久了。」

  「你呢,你待如何?」

  自負的笑容在他嘴邊隱現,朱棣沉聲道:「平定四方,遠邁漢唐。我要做父皇也做不到的事情!」

  這是朱棣第一次在錦曦面前吐露抱負。錦曦了然地笑了。以他的心機,從前處世總是如履薄冰,這般大逆不道的話縱是再親的人也不肯吐露半字,如今豎大旗起兵才敢流露出來。

  燕軍不過十來萬人馬,朝廷輕易便可調動幾十萬大軍,錦曦想想就有些憂慮,突然眼前一亮,道:「朱棣,為何不與甯王朱權聯手?他鎮守河北會州,與這裡相距並不遠,他的親衛便有甲士八萬,戰車五千,還不算他能節制的北邊駐軍。若能得他相助,北平、會州聯成一片,北方安定,且李景隆就算拿下了永平,也定會有後顧之憂。」

  「朱權?」朱棣想起小他二十歲的十七弟陷入了沉思。

  他起兵靖難,幾乎所有的藩王都在觀望,不相幫朝廷,也不相幫朱棣,就算仗打過來,也喝令自家人馬閃過一邊,讓出一塊空地,坐看朱棣和皇上相拼。自秦王、晉王、湘王等王逝後,甯王因節制北邊最為強大。

  「我去說服十七弟!」錦曦嫣然笑了。朱棣在軍中走不開,此事尋常人又不能去,只有她去。

  朱棣有點兒猶豫。

  錦曦淡定地說道:「朱棣,我既與你同心,知你擔心我,但是此時非比尋常,如能得十七弟相助,將如虎添翼。」

  「等十七回來了再去可好?你一人前往,身邊無高手相伴,我會擔心。」

  錦曦點點頭,先前的憂慮又起,三天,不知永平戰事如何。她堅定地說道:「讓燕三和燕九陪我同去,白衣留下護你。我先去永平與十七會合,再轉去會州。」

  朱棣知道這是最省時的辦法,再是不舍,但因戰事吃緊,也只能讓錦曦前去。

  出了大營,錦曦一行三人直奔永平。兩日後已達永平城郊。

  遠望城門緊閉,燕字大旗迎風招展,錦曦先松了口氣。再觀城下,江陰侯吳高的軍營將城圍得鐵桶一般,而外圍則是燕軍。

  城外十萬燕軍只能與城互為犄角,首尾呼應。雙方似在膠著。

  錦曦眉頭緊皺。吳高一攻城,這邊就要分兵應付朱高煦和燕十七,如單攻一方,另一方便會襲擊。如此一來,燕軍進不了城,吳高也破不了城。

  她與燕三、燕九耳語一番悄悄轉到燕軍後營。

  十七和朱高煦正焦頭爛額。表面看雙方膠著,但李景隆的兵馬卻是燕軍的數倍,他並不下死令襲擊,卻在每天蠶食著燕軍,用幾倍于燕軍的兵力和燕軍消磨。

  錦曦入得大營,她紫衣銀甲,面上覆了銀色面具,不欲人知她身份。

  朱高煦和燕十七松了口氣,急報戰況與她聽。

  「讓田軒棄城!」

  「為什麼?」朱高煦不明所以。

  錦曦瞪了他一眼,道:「當然,不能現在馬上棄城,得堅守十日。五萬大軍十日之中分批撤走,一天撤三四千人,留軍一萬與江陰侯吳高周旋。十日之內,我要永平城中的百姓軍士全部撤離。記住,十日!高煦,這是軍令,十日之後,我必與你十七叔回返。若守不到十日,我便親行軍令砍了你!」

  朱高煦從小就怕錦曦,聽她聲音冷洌,忙答道:「高煦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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