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皇后出牆記 | 上頁 下頁
三〇


  錦曦暗暗松了口氣,微笑著說:「謝謝你,你的名字很好聽,雨墨。」

  「是嗎?公子說,雨墨是種蘭,花呈碧綠,上有斑點,像雨點似的。」雨墨輕聲道,一絲笑容在眸子裡如花綻放。

  「哦?你家公子是不是給身邊人都取以蘭名呢?」

  雨墨幫錦曦披上衣衫,細心地為她綰起男子髮髻,「小姐何時才會以女裝示人呢?男裝瀟灑,女裝肯定更漂亮,雨墨給小姐收拾好,就把藥喝了吧。」

  錦曦見雨墨不肯回答她的話,眼珠一轉,又道:「想必李公子府中所有的侍女都是以蘭為名吧?」

  「只有公子信任喜愛之人才會賜以蘭名,公子身邊最信任的侍從叫銀蝶,那也是蘭的名字呢。」雨墨驕傲地說。

  「哦,這樣啊,那你家公子最愛什麼蘭呢?」

  雨墨目光轉向幾案上的那盆素翠紅輪蓮瓣蘭,歎了口氣,道:「小姐不知道嗎?自然是幾案上那盆蘭了,公子以前猶豫不決,前些日子突然為那盆素翠紅輪蓮瓣蘭取了名字,叫非蘭。」

  非蘭?他,他始終不能對她忘情嗎?錦曦怔忡地想著,臉上飛起紅暈,一絲甜蜜油然而生。這一瞬間,她幾乎就想不管李景隆是什麼人,只要他待她好便罷。

  雨墨在她身後沒瞧到錦曦的神色異常,自顧自地笑著說:「公子常說,他喜歡蘭,所以只要是他身邊親近之人,都冠以蘭名。以前啊,記得公子從山中得了一盆仙荷青蘭,取了名叫落影,後來聽說與落影樓的落影姑娘同名,就送她了。」

  落影?錦曦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笑道:「只要是你家公子賜了蘭名的人都是他親信之人,雨墨定是極得你家公子寵愛了。」

  「那當然,府中一百多侍女,能賜以蘭名的不過五人。」雨墨想起臨走時公子叫上自己,讓府中侍女們全嫉妒死了,忍不住就樂。

  門突然被推開,李景隆出現在門口,他似笑非笑地瞧著雨墨道:「雨墨與錦曦一見如故,錦曦,我把雨墨送來侍候你可好?」

  錦曦分明感覺到雨墨手一抖,木梳已卡在自己發間扯得頭髮生疼。她吸了口氣,見李景隆臉色一變,已步入房中,「怎麼了?」

  「傷口有點兒疼。」錦曦按下心中疑慮,含笑著解釋,「多謝李兄救命之恩,錦曦應無大礙了。」

  雨墨福了一福,輕聲道:「雨墨告退。」

  李景隆慢慢走到床邊,端起藥碗,溫柔地勸道:「把藥喝了,會好得快些。」

  錦曦輕皺了下眉,接過藥碗一飲而盡。」李兄,在救錦曦之時可見到錦曦身邊之人?」

  李景隆故作驚詫地瞪大眼,「還有人嗎?我這就吩咐下去,好好找找。」

  錦曦耕狀不覺歎氣,她暗運內力,覺得沒有大礙就要下床。

  李景隆伸手阻止她,「錦曦不用著急,再養上幾日再說。」

  「我有急事在身,不能耽擱。」

  「再急的事,也等傷好再說。你現在傷還未好,不宜出行,有何事,景隆自當效力。」李景隆淡淡地道。

  「府中同行侍女被擄,錦曦著急想探聽她的消息。」錦曦暗自盤算,朱棣遇刺茲事體大,不宜宣揚,不管他是否平安,自己心中還是珍貝更為重要。便隨口編了個謊言,告訴李景隆自己與侍女同行,結果遇到賊人,那人武功高強,射傷了自己還擄走了珍貝。

  李景隆松了口氣,目光看向錦曦,心又跳了起來。聽錦曦這般解釋,他就明白她不欲張揚朱棣遇襲一事,她的侍女被擄又的確屬實。

  李景隆嘴邊掠起一抹笑容,眼前這個女子遇事不慌不忙,說話真真假假,她一如當日郊外比箭時留給他的印象,心機不淺。

  想起錦曦還蘭斷情,拼死護著朱棣,他心裡的火騰地就升了起來。

  他生怕燕王立她為妃,著急請人上門提親,卻被徐輝祖斷然拒絕。想起太子看錦曦的眼神,李景隆明白朱標在徐輝祖的鼓吹下看上了錦曦,他不惜用落影去轉移開太子的視線。在這時魏國公讓錦曦去鳳陽,徐達的心意已明明白白。魏國公想把她許給燕王,徐輝祖斷然拒婚是想讓錦曦嫁給太子,錦曦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他的。

  想到此處,李景隆心中一痛,凝視著錦曦,緩緩開口道:「錦曦,我捨不得別人辱你半點兒,一氣之下滅了玉棠春。你夜入蘭園不外是想知道誰救了你,自從知道謝非蘭便是徐錦曦,你可知道我日日去你府中看你,看你在園中讀書,在繡樓繡花,我看著你的一顰一笑,已深深地把你刻在心上。燕王壽宴,你可知道我聽說皇后與朱棣不喜歡你,心中有多高興嗎?我第二天就請媒人去提親,錦曦,為什麼,為什麼要拒絕我?」

  錦曦低下頭來,與李景隆相識至今的情景歷歷在目,他護著她,對她好,她不是沒有動過心,可此時嘴裡泛出苦澀。她低頭輕聲道:「我本以為你不是那樣的人,多情公子只是你現于世人的表像,可是……你並非真的只是空留了個外表,不是嗎?」

  「你在吃落影的醋嗎?」

  錦曦抬起頭,雙眸清亮,神色堅定異常,「當時我便說過,你當時不想說,就不必再說了。我豈會與一株蘭花爭風吃醋。」

  雨墨喜滋滋地向她洩露了蘭花的秘密。錦曦感激李景隆用落影轉移開太子視線,此時卻突然明白了,落影是李景隆的人,是他的一步棋!他可以不動聲色地滅了玉棠春,說是為她,又怎麼不是在為落影榮當花魁掃清障礙呢?

  他送落影給太子,是解她的圍還是接近太子?錦曦越想疑惑越多,靈台越發清明。如果說當日李景隆的溫柔與送蘭的深情讓她青澀的心有了心動的感覺,就在雨墨無意中透露了蘭之秘密時她也覺得心動。然而轉眼之間,錦曦的心便墜入了谷底,李景隆讓她越發捉摸不透。

  她對他的感覺,有甜蜜心動也有恐懼和害怕。

  「錦曦並未許諾過公子什麼。」她慢慢地開口道。

  李景隆望著錦曦,她膚如青瓷,眉若修羽,垂眸時兩排鳳翎似的黑睫,微翹的鼻子,淺粉色的雙唇,他突然想起藏身樹上時見到她的如瀑長髮。一衝動走到床邊,抬手便拂散了剛梳好的髮髻,黑髮傾瀉了滿肩。

  錦曦微張著嘴,吃驚於他的舉動。

  他猛地站起,眼中露出傷痛之色。他連她都可以殺,他本以為他的心已硬逾鐵石,可是見她跳下山崖後,卻為她心急,為她心疼,為她生恨。李景隆癡癡地看著她,俊臉板著,雙瞳顏色漸深,像兩粒晶石閃爍著憂傷的光。他一字一句地說:「既然無意,景隆也不願勉強,再養幾日,我便送你離開。」

  李景隆走後,錦曦才感覺房間內的壓力一下散了。她抬起頭,目光觸及那盆素翠紅輪蓮瓣蘭,想起雨墨所說它已被命名為非蘭,又歎了口氣,說不出是喜是憂,是酸是甜。

  又過了幾日,船行進淮河,錦曦的傷勢漸漸地好了。也不知道李景隆用了什麼秘方,右肩處只留下淡淡的紅痕。

  雨墨再來侍候她,已變得沉默,服侍完她便告退,再不多說一句。錦曦沉浸在自己的思索裡,也不再多問。

  偶爾步出船艙再遇到李景隆,他只淡淡地問問錦曦傷勢如何,再不談別的。

  船不大,卻處處佈置精巧,錦曦閑來無事,時常四處走動。李景隆也沒告訴她哪兒能去哪兒不能去。這天,錦曦閒步便進了書房,想找兩冊書打發時間。

  她翻著書,聽到艙外有腳步聲朝書房走來,便站了起來想打個招呼。突聽到兩人一前一後走至艙門前,正說著:「燕十一擄走一女子,據說是魏國公府千金……」

  錦曦一驚,自然地隱在了幃幔後面。

  艙門被推開,進來兩人,一人道:「公子,接下來要怎麼做?」

  李景隆想了想,道:「消息可屬實?」

  「絕對屬實,只是不知燕王為何要擄走魏國公府千金,且在第二日,有線報說鎮外松坡崗燕王被襲,小姐也是那時受的箭傷。」

  「燕王擄走了珍貝?沒道理啊,珍貝頂著我的身份,好歹也是魏國公府的大小姐。」錦曦一掀幃幔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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