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皇后出牆記 | 上頁 下頁


  「好鋒利的劍啊!師傅,若是錦曦沒了內力呢?」

  「若是沒了內力,以你的血滴在劍上,用心力也一樣可以抖直它,只是不到萬不得已別用此法,此劍通靈,用一次會讓你耗盡心血,大病一場,久了會折壽的。在你三歲時,為師試用此劍,沒想到它自動繞上你的手腕成鐲,當是認你為主。從前你不知它是裁雲劍,動不了心念自然使不了。現在它與你心意相通,師傅送你此劍,是想讓你在不得已時能得以保命,你答應師傅,不到生命危急時千萬不要用它,更不要以血驅劍!」道衍的臉上顯出了鄭重之色。

  錦曦發下毒誓,才看到師傅似松了口氣。

  「記住師傅今天說的話,若是……若是不與皇子有任何交集,便是最好了。」

  錦曦躺在床上想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她知道師傅必定不會害她。她把今天的事情又仔細回想了一遍,似乎太子表示愛護之情送的玉珮太貴重,似乎秦王冷冷的眼眸中頗含深意,似乎燕王表裡不一,似乎李景隆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麼草包,他的箭術似乎不比燕王差……

  想也想不明白,錦曦覺得自己多半不會再和那些親王在一起,她對他們也沒多大好感,特別是朱棣,才說一句玉棠春就翻臉了。錦曦哼了一聲,下山日子不長,可對外面世界的好奇心佔據了她的思維,她美美地想,府中無人知曉我會武功,不用朱守謙,自個兒溜出去玩也一樣,還不會被大哥知曉。

  錦曦一旦起了玩心,心裡就像有只毛毛蟲在爬來爬去,癢得她難受。院子裡春意似錦,圍牆外似有無窮盡的玩意兒在等著她。錦曦嘿嘿地笑了,借著午睡支開了珍貝,反插上門,將床上佈置成有人睡覺的模樣,從窗戶一躍而出。

  她的繡樓面臨魏國公府的後花園。當初下山回家時,母親和大哥怕她認生,又想著在山上生活了十年,必是喜愛花草樹木,便讓她住在了這裡,沒想到方便了錦曦偷出府門。

  輕鬆翻出了圍牆,回頭瞧了瞧,她得意地笑了,出府竟然這麼容易!

  皇上定都南京後,為讓京城繁華,遷江南富戶入南京,同時大修城垣府邸。加上航運通暢,內地戰事平定,百廢待興,幾年光景,南京城內顯現出百姓安居樂業,商家生意興隆,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來。尤其是十裡秦淮,沿岸高樓亭閣精巧秀麗,富麗堂皇。更有美女如雲,吹來的風都帶著脂粉甜香。

  秦淮河,錦曦聞名已久,想起玉棠春,她嘴一撇,你們覺得面子過不去,我自己去瞧瞧又有何妨?錦曦悠悠然行走在春風裡。

  天子腳下熱鬧非凡,朱雀大街上紅男綠女熙來攘往,騎馬坐轎者川流不息。錦曦獨自一人逛得不亦樂乎,不多會兒,眼睛裡就裝滿了東西,五花八門的小吃攤點、雜耍、酒樓、茶肆……沒有朱守謙在旁囉唆,心情格外的好。錦曦第一次自己出府,自由得很,東看西看,看什麼都覺得稀奇好玩,見什麼小吃都掏銀子買下。

  轉過幾條街,她邊吃著臭豆腐邊四處打量,看到前面紮著人堆,便擠進去瞧熱鬧。人群裡只見幾名侍衛正拉著一名插著草標賣身葬父的丫頭。那丫頭不過十歲左右,長得甚是清秀,臉上掛著淚,嘴裡哀求道:「我自會跟你們回王府……」

  「豈有此理!」錦曦的鼻子裡哼出一聲。

  那幾名侍衛聽到冷哼聲,臉色便不好看,回身看見一個衣飾華麗的小公子正吃著臭豆腐,咂吧著嘴說閒話。僅從衣飾上看,便知曉必是大家出身,那幾人只好忍了氣,語氣變得和緩些,「我等是燕王府侍衛,在此抓逃奴,這位公子別誤會。」

  聽說是燕王府,錦曦就想起朱棣背著眾人獨對她露出的帶著威脅的寒光來。若在平時,別人府中之事她自然不方便插手,何況又是抓逃奴這等事,此時聽說是燕王府的事,又不忍看著草席蓋著的死者,就露出了挑釁的神色,「燕王府便是這般寬待下人的嗎?家中老父過世也不得安葬!」

  輕飄飄一句話便置燕王府於不仁不義的境地,侍衛們臉色大變,四周百姓議論開來,紛紛同情起那名被抓的丫頭。

  侍衛們的臉色更為難看了,領頭的一個拔出配刀,指著錦曦喝道:「哪來的臭小子,敢管王府的閒事,詆毀殿下聲譽,給我拿下了!」

  別的侍衛早已按捺不住,聽到統領下令,呼喝著拔刀沖向錦曦。

  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啊!燕王府不講道理啦!不管府中奴僕生死,還不准旁人打抱不平!」錦曦大吼著,看似狼狽地東躲西藏,四周百姓同情地喝罵起侍衛來。錦曦怕誤傷百姓,在人群裡繞來繞去,氣得那群侍衛直爆粗口。

  她心裡暗笑,反正沒人認識她,照說打狗也要看主人,我今天就打了你們了,看朱棣還敢冷眼威脅於我?拿定主意後,錦曦見把侍衛逗弄得差不多了,幾口吃完臭豆腐,拳腳施展開來,沒幾下便打得侍衛們落花流水,四下逃竄,錦曦哈哈大笑,「一群草包還敢當街搶人?!」心中得意至極。

  見侍衛去得遠了,她卻收了笑容,伸手扶起哭著的丫頭,正色問道:「你既是燕王府的人,父親過世怎麼不稟報上去,燕王豈是這般無情之人?」

  那丫頭低了頭,臉漲得通紅,悶了許久,才說:「俺是剛進府的丫頭,受欺負,哪敢上稟要葬身銀子,便想著跑出來,只要俺爹能入土為安,別的也管不著了。」

  錦曦從身上掏出幾兩碎銀給她,「你拿去把父親葬了,再回燕王府認錯吧,燕王殿下聽明緣由必不會怪你,要知道逃奴只有死路一條。何況你是燕王府的人,別人也不敢收留你的。」

  「好一個俠肝義膽的謝非蘭謝公子!」

  來得這麼快?錦曦笑眯眯地回頭,就看到燕王朱棣似笑非笑地站在她身後。朱棣一身銀白深衣,寬袍大袖,衣上同色銀絲繡著團龍雲飾,金冠結頂,越發顯出清俊來。若不是雙瞳中閃動著錦曦熟悉的冷意,唇邊帶著分明的譏誚,她還真以為朱棣是在誇她。

  這一刻她就想太子殿下若是春回大地,這位燕王爺就是雪域冰寒了。

  朱棣的身後站著一群身著黑紅色緊身箭衣的侍衛,剛才被她痛打的人正鼓著眼瞪著她。

  錦曦嘴一撇,回瞪過去,雙手抱臂,不卑不亢。

  「燕王殿下千歲千千歲!」周圍百姓惶恐地跪倒三呼千歲。

  錦曦不想跪,梗著脖子越發站得直了。

  朱棣瞟了眼錦曦,悠然踱步走到那丫頭面前,慢條斯理地問道:「我說秀蘭哪,今年你葬了幾次親人了?」

  秀蘭嚇得渾身發抖,伏於地上直哆嗦,「王,王爺……饒了秀蘭,秀蘭還小,家中尚有……」

  「嗯,家中尚有八十多歲的奶奶,你入燕王府時已拿了賣身銀子葬了;家中尚有同齡的姐姐,半年前,你也領了銀子葬了;家中尚有病弱的母親,三個月前,你也領了銀子葬了。今日,是你親爹吧?」朱棣慢吞吞地接過秀蘭的話。

  秀蘭的身體抖得如同篩糠,跪伏在地上已說不出半句話,朱棣冷哼一聲,抬腳狠狠地踩向一旁席子裡蓋著的秀蘭爹。

  只聽"啊"的一聲,席子裡的人發出痛哼,緊接著一個三十多歲,臉上糊滿黃泥的漢子滾了出來,緊爬兩步,抱著朱棣的腿,連聲呼道:「王爺饒命!饒命啊!」

  突來的變故嚇了錦曦一跳,這場騙局讓她和周圍的百姓全看傻了眼。

  「大家說,我燕王府出了這等奴才,該怎麼辦好啊?」朱棣一腳踢飛秀蘭爹,看看腿上黑糊糊的泥手印,眸子裡冷意湧動,劍眉一擰,似極為難地問道。

  「唉呀!燕王殿下真是心善,十歲大的孩子就這樣狡猾欺主,長大了還得了!竟敢欺騙到燕王殿下頭上!實在是太可惡了!」說話間,群情激憤,有人帶頭往父女倆身上扔了塊石子,於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就飛了過去。

  錦曦回頭看到朱棣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再看兩父女已被砸得頭破血流。被騙是一回事,可秀蘭才十歲,這般打法不死也是重傷,她大喝一聲:「住手!」

  激動的百姓根本聽不進去,錦曦無奈,沖進人群,用腳踢、用手接,擋開石頭,拉起秀蘭,扶住她父親,生生地打開一個口子,就往外跑。

  百姓緊追了過來。錦曦目光一凜,對秀蘭喝了聲:「你們往靖江王府跑!」回身站立,指著追來的人說:「再打會出人命的!再怎麼說,她也不過是十歲的孩子,還是燕王府的奴才,要生要死也是王爺說了算,被你們打死了,燕王找你們要人?」

  錦曦怒視著這群經不得撩撥的百姓,心裡對朱棣借刀殺人,成心想打死秀蘭父女二人的狠毒著實憤怒。她抬頭望去,正對上朱棣不懷好意的目光。那狹長鳳眼裡射過來的光芒讓錦曦覺得他像一條毒蛇,怎麼也比不了太子殿下的溫柔和藹。

  百姓見錦曦衣飾華麗,氣度逼人,嚷嚷幾句便散去了。

  臭小子,壞我好事!朱棣暗罵著,慢慢地走近錦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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