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皇后出牆記 | 上頁 下頁


  她一看李景隆,便知道他肯定會玩,想著明天,心嚮往之。錦曦愉快地夾了片蜜汁鴿脯,剛入口,眼角的餘光又瞧見朱棣薄薄的鳳眼裡含著幾分不屑,心裡明白他定是先聽到自己要去玉棠春,後又討賞,如今又對吃喝玩頗感興趣,便瞧她不起。

  明知朱棣是燕王殿下,以朱守謙的輩分還該喊他一聲皇叔,可錦曦自小在山上長大,卻沒那麼多顧忌。一來朱守謙這位靖江王對她百般寵愛,毫無親王架子;二來父親魏國公是開國功臣,回府年餘她處處感受到豪門大家的氣派,府中諸人都拿她當掌珠對待,所以錦曦全然沒有在太子與親王面前唯唯諾諾的小心。

  若說對太子和秦王殿下還有幾分禮敬,錦曦瞧朱棣不過比她大兩歲罷了,便輕哼了一聲,用同樣不屑與嘲弄的眼神瞪了回去。

  還敢瞪回來?朱棣的眸子裡漸漸散發出冷冷的光。那個謝非蘭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技不如人,就少擺威風。他一旦想明白了,就覺得胸口那團氣鬱結得想要發作。這席間又有太子與二哥坐鎮,朱棣不敢造次,只用更冷的目光盯著錦曦,能在他目光中保持鎮定的還沒多少人,朱棣就等著錦曦害怕地低頭。

  偏偏錦曦就瞪他一眼,下巴一抬,又親親熱熱地和李景隆說笑起來,再也不瞧他一眼。朱棣看了,心裡又堵上了。他腹誹,謝非蘭一身好武藝,神情動作卻沒有半分男人氣概,小小年紀便好色、貪玩,絕非可造之材,當下偏過頭,不再理會。

  錦曦並沒把朱棣的冷臉放在心上,她只顧著往好的方面想,明日的李景隆之約能一窺色藝雙全的落影樓主芳容,還能在後半個月內出府遊玩,心情愉快之極。

  酒酣耳熱,朱守謙已醉了。出了得月樓,錦曦吩咐侍衛送他回王府,看看天色已晚,不由得暗呼糟糕。

  她急急與眾人告辭,顧不得換掉衣衫就匆忙回府。

  錦曦回了府,躡手躡腳地往後院走,就聽到一聲冷冷的喝問:「錦曦,這麼晚了才回家,去哪兒了?」

  聽到喝問,錦曦的身上汗毛乍起,低下頭,結結巴巴地回答:「大哥,我,守謙哥哥他……」

  「靖江王請你外出吃八寶雞,從辰時吃到酉時,告訴大哥,什麼八寶雞能吃這麼長時間?」

  她慢慢地抬起頭,大哥徐輝祖負手站在中堂門口,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錦曦最怕大哥。徐輝祖今年十九歲,才華橫溢,名冠南京城,頗得皇上稱讚,十一歲時便奉旨為太子伴讀,如今出任詹士府少詹士,已經是正四品的官員了,甚得太子倚重。他少年老成,父親徐達這一年來有公務不常在家,徐輝祖儼然就是一家之主。

  錦曦肖似母親,徐輝祖承繼了父母的特點,面若文弱書生,舉手投足間卻帶著兵氣,不用說話,只用眼睛淡淡地一瞥,連驕橫跋扈的朱守謙見了他也會收斂幾分,更不用說才回府一年多一直裝乖的錦曦。

  本想辯白兩句,但話說出口卻輕若蚊蚋,「守謙哥哥和太子殿下比箭,硬拉著錦曦前去,前去助威……」

  她低著頭,暗罵自己怎麼是欺軟怕硬的性子,見了朱守謙時是母老虎,見了大哥就成了小白兔,耷拉著頭只盼能混過這關。

  徐輝祖"哦"了一聲,淡淡地說:「原來又是守謙強拉了你去……」尾音拖得極長。

  錦曦趕緊補充,「是啊,大哥,你知道守謙哥哥的脾氣,錦曦說了好多遍要回家了,守謙哥哥玩高興了,就是不肯走。」說著聲音已哽咽了起來。她倒不是真哭,平時裝樣成了習慣,眼淚說來就來,不見得是真的傷心,只盼著這般示弱大哥能放過她。

  徐輝祖歎了口氣。錦曦心中一喜,偷偷把眼睜開,微抬了頭,飛快地看了一眼。徐輝祖並未注意到這點,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錦曦聽話地走了過去。

  徐輝祖牽了她的手,走向內堂。錦曦的心裡嘀咕,夜已深了,大哥要帶她去哪兒呢?去見母親嗎?

  正想著,徐輝祖停了下來。錦曦見進了祠堂,越發地忐忑不安。

  「錦曦,跪下!」徐輝祖一掀袍角也跪了下來。

  錦曦順從地跟著他跪在祖宗牌位前。

  「錦曦,你雖然在山中待了十年,但也要明白父親的地位和朝廷的局勢……」徐輝祖看著錦曦,見她面帶不解,歎了口氣,又道,「自古以來有多少功臣能全身而退的呢?我們身為徐家長房子孫,家族興旺就系於我們一身了。」

  大哥在說什麼?他想要說什麼?錦曦心念數轉,睜大了眼睛。

  「父親一生忠心耿耿,他總是不肯相信事實,錦曦,以後大哥的話你要記牢!大哥也是未雨綢繆!」說到最後一句,徐輝祖磕了一個頭,沉聲道,「徐氏子孫輝祖當以興家業為己任,求祖宗保佑!」

  錦曦還在發愣,已被大哥帶著磕了頭。

  「錦曦,到秋天你就及笄了,知道了嗎?」

  錦曦呆呆地點了點頭,大哥什麼意思?及笄?心思向來敏捷的她猛然反應過來,大哥說的不會是要她承諾用婚姻去維繫家族的興旺吧?錦曦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自動忽略這一想法,裝糊塗似的瞪大了雙眸,滿眼困惑,「大哥,我聽不明白,錦曦困了,可以先回房了嗎?」

  她還小啊,怎麼會懂?以後再細細說與她聽吧。徐輝祖摸摸她的頭,拉她起身,微笑道:「你回府時間不長,大哥忙完事,每天總想瞧瞧你,出府去玩也不是多大的事,見時辰晚了不歸,大哥放心不下。這南京城誰不知道靖江王頭大無腦,驕橫無比,大哥是擔心你。」

  他心裡是極疼這個妹妹的,就因為小時候算命先生一句話,爹媽生怕會害了他,又怕錦曦真的會短命,就把才三歲的她送到棲霞山的庵堂裡養了十年。想到這層,心裡對小妹的內疚感便湧上心頭,低低歎了口氣,「還好守謙知道給你換身男裝,女兒家抛頭露面的……以後要記得自己的身份!」

  「是,大哥。」錦曦低頭應下,獨自往內堂走去。大哥的一席話讓她心情有些沉重,她不太滿意大哥的行為,在她看來,天塌下來會有父親頂著。想起在心中如天人一般的父親,錦曦慢慢露出微笑,迅速地將大哥今晚說的那些頗含深意的話拋在了腦後。

  快到繡樓時,她放緩了步子,對珍貝輕聲細語地吩咐:「珍貝,備熱湯,我累了。」

  珍貝趕緊扶住她,埋怨道:「表少爺真是的,都提醒了上百遍了,還是不顧小姐身體。早準備好了,珍貝服侍小姐沐浴吧!」

  錦曦點點頭,舒服地泡了個澡,上床躺著卻又清醒了。

  師傅的話又在耳邊響起,「錦曦,你回去後,只管在家裝著體弱多病,不要輕易顯露功夫,就算顯露了功夫,也別讓人知道你是徐家大小姐,答應師傅。」道衍法師眼中透出深意。他才五十多歲,已經鬚眉皆白,露出了從未見到過的凝重神色。

  「為什麼啊,師傅?」錦曦很好奇。她自懂事起,師傅就在庵堂後院中。只說與她有緣,夜夜前來教她武功與兵法。

  白天庵堂裡的師太會教錦曦琴棋書畫、針繡女紅,晚間道衍法師便飄然而至。錦曦喜歡道衍師傅,他教她的功夫可以讓她背上庵堂師太在後山如鳥一樣地飛,每天自由得很,竟也不覺得山中十年的清苦孤獨。

  「還有,不要告訴家人你的師傅是我,不要告訴任何人,你人在尼姑庵,卻每晚跟我學武。」道衍法師沒有回答她,又多了重吩咐,他定定地看著她,歎了口氣道,「為師曾告訴過你世間有兩大名劍,倚天、裁雲,這裁雲劍極為靈異,相傳是歐治子在練就名劍之時,發現冶煉爐內居然有團鐵精如水銀般流動,於是窮畢生之力將其煉成。這劍,在你三歲時為師就送給你了!師傅現在教你用法,你運勁到右腕試試!」

  錦曦早聽過裁雲劍的威力,又驚又喜,卻又疑惑地望向師傅,不知道劍在何處,只一愣神就看向了右手腕上的鐲子。這鐲子自小就戴在她腕上,脫解不下,色澤銀白,似玉非玉,似銀非銀,隱有雲紋流動。戴習慣了也就不以為奇,聽到師傅所言,她試著運勁一吐,只見一道閃電般的白光從手腕吐出,在內力震盪下竟抖成了一柄兩尺來長的銀劍。她仔細一看,卻是無邊無鋒。

  道衍微微一笑,伸手扯下錦曦一根長髮,往劍上一擱,輕吹口氣,髮絲便斷成兩截。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