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42)_魚易雨

四二

　　皇宮中，李複起正陪唐子敏用膳。李複起用愛憐的眼光看著唐子敏說：「愛妃，你瘦了！」

　　唐子敏諷刺道：「是啊，想回來想得坐不寧、睡不安，想得日漸消瘦。大王再不想辦法讓我回來，我就會死的。」

　　唐子敏語氣不善，李複起卻不以為忤，只是說：「你知道，這後宮中其他人我是不放在心上的，自從你來了，哪件事不是以你為先，若說是為了你委屈了月荷，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唐子敏冷哼一聲說：「難道不是因為嚴關山那個老匹夫這次被偷襲，損兵無數，大王看准了時機才提出再締盟約？難道大王不是把我再討來當人質？難道大王不是設下計謀委屈皇嫂去招婿？難道大王不是知道皇兄和大臣不會坐視這種屈辱，一定會速速將我送來阻止皇嫂招婿的事情？而今說來，難道大王只是一心為了我？」

　　李複起見唐子敏語氣冷冰冰，知道一時哄不好她，還得下足工夫慢慢磨轉她的心。唐子敏性格活潑大方，言行隨意卻處處透露出一股出身皇家的氣派，自從她來到李複起身邊，李複起一顆心不知不覺全放在了她身上，後宮中雖已有了皇后，卻形同虛設，眾人只是尊唐子敏為後宮之首。自唐子敏回南明國後，李複起無時不思念她，想盡辦法，千方百計也要讓她回來。為了和自己心愛的女人相聚，別的女人不要說只是一個李月荷，就是十個、百個、千個，全都委屈了，那也是等閒的事情。

　　且說李月荷不肯和使者回去，使者又不敢相逼，只好去拜見李複起，說明了情況。李複起借李月荷行了一計，逼使南明國送了唐子敏回來，如今自己心滿意足，對李月荷不免有點過意不去，聽使者說她不肯回去，只得勸說待以時日，自會叫人慢慢勸服就是了。使者無法，只得在北順國逗留下來。

　　李月荷如今心裡無著無落，若說她之前對唐子儀還存有一點念想，可是現在明顯是兩國在交換一些條件，她只是再一次成為人質或是犧牲品，這叫人如何能甘心？

　　這天，李月荷又到了茶樓。三娘正在廚房中學做蔥油餅，聽見李月荷來了，忙親自端了一碟蔥油餅出來。李月荷嘗了一下蔥油餅，又薄又脆。三娘又斟了一杯菊花茶上來，說：「這陣子，好多人都喜歡喝這個菊花茶，說是又清又潤。」李月荷點點頭說：「秋天來了，天氣乾燥，喝點菊花茶自然是比其他茶要潤一些。」陳正豪呵呵笑說：「郡主教我們做的幾種花茶中，還真的只有這個菊花茶最受歡迎呢！其他花茶倒少有人喝，可是已經跟花農訂了這些花了，不得已，只能先曬成幹花了。」

　　李月荷想了想說：「既有多餘的花剩下，以後做點心時，將花瓣放在盤邊作點綴，使點心既伴有花的清香，又襯得點心更悅目。在給貴賓室的貴客的洗手水中，也撒上一些花瓣。」

　　說到花的話題，李月荷想起了《書劍恩仇錄》裡描寫的「香香公主」，書中說她是吃花長大的女子，從小喜歡花，身上散發出迷人的花香。李月荷不敢相信現實中真有這樣的人，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命運肯定也是像花一樣被人賞、被人摘、被人吃。書上的香香公主愛上了書中的男主角，但是這個男主角為了國家，勸說他心愛的人做出犧牲。於是香香公主自願被獻給了皇帝，但天真的她又怕遭受淩辱，因此用針線把衣服的邊縫死了。（傻啊！不知道衣服除了可以脫下來之外，還有撕下來嗎？）幾天不洗澡，只敢吃新鮮的水果，其他的東西怕被下了迷藥而不敢吃。普通人幾天不洗澡可能會有一股餿味，這位吃花長大的香香公主幾天不洗澡，身上的香味卻更加濃郁。後來，為了提醒愛人皇帝要害他，香香公主更是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為什麼？為什麼每個女人都這麼傻。

　　李月荷正出神，有廚子送了一碗桂花酒釀丸子上來，說是專為郡主做的，說完侍立在一旁。

　　陳正豪瞟了廚子一眼說：「有什麼話就說，難不成要等著郡主來猜你想說什麼？」

　　廚子囁嚅道：「聽說，聽說郡主要回南明那邊了，不知這個茶樓還開不開？會不會換東家？」

　　李月荷回過神來，「我還沒走呢，擔心什麼？況且還有正豪和三娘在這裡打理，會一直做下去的。」

　　李月荷自己心裡也沒底，究竟能在這裡拖到什麼時候，若說這次不肯回南明國是為了賭氣，卻也不儘然，更多的是因為不甘心被人擺弄來擺弄去。

　　廚子聽了李月荷的話，放下心來，退了出去。三娘跟在廚子後邊說：「你今早不是說要請假回家嗎？」

　　廚子回過身來，愁悶地說：「我是不放心孩子，今天早上出來時，聽孩子她娘說孩子喘氣有點急，看了看，鼻孔裡似是有鼻屎，便團了一團紙想幫他捅出來。誰知道沒捅出來不說，反倒把鼻屎捅得更深了。孩子現在才三個月，若被一團鼻屎堵住了，不能喘氣，那可不是玩的。但是今天茶樓忙得很，我只怕一時半會兒走不開，只盼著中午人少一點回家看看。」

　　三娘悄悄地說：「關於這個孩子的問題，你若有膽子請救一下郡主，包你手到鼻屎除。」

　　廚子疑惑地說：「郡主金尊玉貴的，會來做茶樓的東家本來就讓人覺得奇怪，孩子的事，她也懂？皇宮裡和王府裡的孩子不都是奶娘和丫鬟們帶著嗎？而且聽說自有各種太醫和大夫定期為他們診脈，消病除災。孩子的事還需要郡主操心嗎？」

　　三娘笑了起來，「民間傳聞大多不實。我要不是和碧玉姐閒話過家常，也不知道那麼多。你哪裡知道，郡主的女兒榮佳小公主，聽說長得那個得人意，說出的話有時連大人都吃驚。雖說比其他孩子難糊弄，但一向少病少災，省心多了。聽碧玉姐說，除了大病之外，小病小災小疑難的，全都是郡主自己處理的，而且全是信手拈來就用得上的方法。」

　　廚子聽了這番話，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一心只想為自家的孩兒求一個方法，三步並作兩步走回原處，撲通一下跪在李月荷面前，「郡主救救我的孩兒！」

　　李月荷嚇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人命大事，及至問明白，不禁笑說：「只是這個啊，哪裡用這麼緊張，快點起來說話。」

　　廚子聽她如此說，知道是有辦法，心頭似是撥開烏雲見了陽光。

　　李月荷微笑了一下，故意賣關子說：「是三娘叫你來求我的吧？呵呵，其實三娘現在馬上跟你回家，抱抱你的孩子，相信你的孩子鼻孔裡那團鼻屎馬上就會掉出來的。」

　　廚子一開始以為李月荷是在跟他開玩笑，及至聽了方法，不禁喜笑顏開。三娘剛好也過來了，聽了李月荷的話，哭笑不得地說：「郡主一早就聞到了我身上的味，為什麼現在才說？」

　　原來三娘給李月荷端蔥油餅出來時，李月荷聞到一股濃重的刺鼻的蔥味，差點打了一個噴嚏。因為這個，她告訴廚子說拿一段大蔥切開，放在孩子鼻子底下，讓孩子聞這個蔥味，蔥的刺激性氣味自能令孩子打噴嚏。一個噴嚏打出來，自能把深藏在鼻孔處的鼻屎也一併震了出來，而且這個蔥味也能緩解孩子的鼻塞，一舉兩得。

　　廚子千恩萬謝地正要走，李月荷又把他叫了回來說：「記得放蔥在鼻子底下時，要把孩子的眼睛捂住，莫要辣到眼睛了。若這個不見效，也只得使出老辦法，用嘴幫他吸出來。」廚子忙點頭去了。

　　坐了一會兒，李月荷要回府了。現在府裡的人倒不大管她，見她出來逛只是讓府裡的轎子送出來，然後等著又抬回去。李月荷也不去使性子，每次只是默默地坐上轎子。出了茶樓，府裡的轎夫早看到了，忙把轎子抬過來。

　　碧玉正要扶李月荷上轎，卻有一個人大步走過來，跪在地上說：「見過娘娘！」

　　李月荷定睛一看，原來是南明的使者。南明的使者等了一段日子，見李月荷還是沒有回去的意思，只得讓人先回南明那邊稟了唐子儀，自己耐住性子在這邊等下去。由於無聊，知道李月荷在鬧市裡開了一家茶樓，也就天天來茶樓喝茶，一邊也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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