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40)_魚易雨

四〇

　　大嫂笑著說：「老祖宗的體己茶，不是誰都能喝得到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丫鬟趕緊給大嫂泡了一杯端上來。

　　老夫人笑著說：「其實我更喜歡荷兒泡的」功夫茶「，喝起來特別有味。荷兒整天不見人影，想逮來沖茶老是找不到人。」

　　李月荷笑道：「老祖宗就愛折騰我，這裡的姐姐個個心靈手巧，隨便叫一個沖就行了，偏每次都要找我來沖。」

　　老夫人呵呵笑著說：「還不是因為你沖的特別香，這才只找你來啊，這就叫能者多勞！」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大嫂陪老夫人說了會兒話，喝了茶，這才對李月荷說：「我剛才去你房裡找你，沒看見你，就知道你來老夫人這裡吃好東西了，忙趕來沾點光，不想果然沾上了，你聞聞，這麼香的茶，只有在老夫人這裡才喝得到呀！」說了老半天的話，見丫鬟領了小榮佳進來，這才似是無意地說，「榮佳吃東西就是顯得很香的樣子，我們家兩個，這餐還是只吞了幾口，就不肯再吃了，真愁煞我了。我一早就想向你請教，看看有什麼辦法沒有。看他們再這樣下去，可怎麼長身子？」

　　李月荷也看過浩浩和婷婷吃飯的樣子，一頓飯要吃上很長的時間，有時還把飯含在嘴裡，半天不咽下去，讓人看了著急。看著大嫂熱切的眼神，李月荷明白了她此來的目的，只得拼命回憶自己所知道的方法。良久李月荷才說：「試試把山藥切碎了，然後加水搗成糊，放入鍋中，一邊煮一邊攪動，煮開即可，每天下午給他們喝半碗。但喉嚨常常疼的就不能吃。」

　　大嫂如捧了聖旨，急著要走。李月荷叫住她說：「其實孩子胃口不好有很多原因，比如吃多了零食，比如走動少了，比如腸胃的吸收能力差等等。山藥糊只能健脾胃，若沒有效果，還得請教大夫才行。」

　　大嫂點點頭說：「先試試這個再說吧！」說完向老夫人告辭了。

　　不管李月荷情不情願，轉眼間，就到了「鳳台選婿」的日子。鳳台設在皇宮西面，樓高三丈，分兩層。第一層呈方形，可以容百人左右；第二層呈圓形，比第一層小了很多。上面擺著一張精雕細刻的檀木椅，椅前不遠處置有一案。

　　整座鳳台鋪著大紅色的錦毯，顯得喜氣洋洋。內侍在檀木椅周圍三面掛上珠綾簾子，這才扶著李月荷漫步而上。

　　鳳台下的人都仰首望著漫步登上高臺的李月荷，見她身著淡黃色軟羅輕紗，輕紗拖著長長的後擺，讓人覺得她似欲乘風而去。吳毅癡癡地望著臺上的李月荷，心裡又喜又悲。喜的是老天又多給了他一個機會得到她；悲的是她多次拒絕自己，不知這次是否會選自己。劉文和周飛的心情也很激動，自從上次相聚，就再也接近不了這個女子，這次能有這樣的機會，他們萬不會錯過。雖說他們的姬妾眾多，可還沒有哪個有資格做他們的正房夫人。他們的正房夫人就該是郡主這樣的奇女子。他們的紅顏知己就該是這樣見識廣、經歷多、身份尊貴、不同於別人的漂亮女子。

　　符合報名條件的參選人有三百多人，經過層層篩選，現在正式來到鳳台的只有十八人。內侍把十八人的名單遞給李月荷，李月荷赫然發現上面有三個熟悉的名字，分別是：吳毅、劉文、周飛。沒想到自己還這麼吃香啊！這些本朝的俊雅人物全都來了。與其選個不認識的人，那還不如選他們中的一個呢！內侍又送上待選人的族譜和官職等名單，李月荷略掃了一眼便遞回給了內侍。

　　李月荷正打量著鳳台，聽到內侍尖細的嗓音遠遠傳來，「大王駕到。」眾人跪下迎接。內侍見李複起來了，忙抬了龍椅擺放在李月荷身邊。李複起步上鳳台二樓，坐在李月荷身邊。眾人又山呼拜倒。

　　選婿的第一道題是考文章，每人現場作一篇時局的策論。李月荷看了看內侍遞過來的題目，心道：我是選婿，又不是選授業老師，學識好並不代表就是一個好夫婿，作得出好文章又如何？能為我洗腳嗎？能為我畫眉嗎？能對我一心一意嗎？能不顧一切保護我、愛我嗎？

　　內侍現場給參選者發放了紙筆，眾人凝神寫起來。文章寫好後，自有幾個文官審閱，審閱完才交與內侍呈給李複起。李複起並不看文章，問幾個文官說：「誰的策論更切中時弊？」文官商議了一會兒方說：「若說切中時弊者，當推吳毅吳大人；若論文風佳妙者，卻要推劉文劉大人了。」李複起揮揮手說：「既是策論，就莫談文風。」眾人會意，評了吳毅第一。

　　選婿的第二道題是考詩詞歌賦，自是劉文壓倒眾人，取得第一。第三道考題卻出人意料，不再是李複起出題，而是李月荷自己出題。

　　李月荷不意主動權能回到自己手中，想好了題目，令內侍宣佈。內侍拖著尾音的話一說完，眾人愣神，此題也太那個了，只有郡主才想得出來！原來題目是：如果大王和郡主兩個人落水，你會先救哪一個？限一盞茶之內作答。

　　開玩笑，大王無論和誰同時落水，都肯定要先救大王。眾人對這個題目頗為煩惱，先救大王那是一定要寫上的，此可是表效忠的機會。但是今次是來選婿的，若寫了先救大王，郡主會滿意這個答案嗎？容不得細想，時間已快到了，眾人慌忙把答案寫了。十八個人中有十六個人的答案一樣：先救大王。

　　只有吳毅和周飛的答案與眾不同。

　　吳毅的答案是：先救大王，後救郡主。若郡主因救得遲了而誤了生命，吾當為其殉情。

　　周飛的答案是：吾熟習水性，當能同時救起兩人！

　　其餘眾人聽了吳毅和周飛的答案，暗恨自己想得不周到，白白便宜了吳、周兩人。

　　至此，選出的前三名毫無疑問，自是吳毅、劉文、周飛。

　　其他落後的十五名，依次步上鳳台，來到位於距李月荷不遠的幾案前，遞上書寫了自己姓名、官銜、家世、籍貫的柏木牌，由內侍接了遞與李月荷。李月荷聽他們報上姓名，與其交談，觀察他們的談吐舉止，若有屬意的，便命內侍收了那人的柏木牌，令其與前三名再較量一番。

　　吳毅緊張地望向臺上，見李月荷跟眾人攀談了一會兒，令內侍收了其中兩人的柏木牌，眾人這才又依次退下臺來。

　　見剩下的五個候選者在台下坐好了，李複起便令文官把擬好的幾道考題拿來給李月荷過目。李月荷見無非是什麼「論國家的興衰、論民心的背向」等這些關於國計民生的大題，也無心細看，把考題遞回給內侍，對李複起說：「用什麼題目請大王為我做主就行了。」真是莫名其妙，考的這些題目，哪裡像選婿，倒好像是選國家重臣！

　　經過兩輪的篩選，篩掉了兩人，剩下了吳毅、劉文、周飛三人。

　　最後一道題還是由李月荷出題，這次答完了就要確定人選了。

　　大家眼睜睜地看著李月荷，只怕她想出更離奇的題目。李月荷此時心裡卻充滿了無力感，既然娘家只能是暫時的避風港，而不可能是永遠的避風港；既然開茶樓並不能擺脫自己的身份與處境；既然這社會沒有一個女子的立足之處；既然大家都認為她應該鳳台選婿，那自己也只能順應天意，無所謂堅持不嫁了。既是要再嫁，那自己就該為自己和小榮佳著想，萬不能選錯了人。

　　見李月荷沉默了良久，內侍輕聲地催了一聲，「郡主，大家都等著您說題呢！」李月荷如夢初醒，忙把題目說了。等內侍宣讀了李月荷給出的題目後，一眾落選的候選者全都幸災樂禍，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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