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何處金屋可藏嬌 | 上頁 下頁
一九五


  紀稹聽到楊得意的稟報時,沉靜如水的眸子忽而閃過一道精光,自從淮水之濱一別,已經有兩個月不見了。聽說陛下如今雖然不肯見大將軍和衛皇后,卻時時將他招進宮,宴飲遊樂時總少不了請他來。那人一貫是最討厭這些的,平素都是頭一甩就拒絕了,滿心滿眼都只有那邊境的廝殺、戰場的喧囂,如今卻……

  「霍去病見過陛下。」霍去病相對清瘦了些,想必這兩個月他的日子也並不好過,他亦看到了紀稹,但是卻沒有任何別的反應。

  「平身。」劉徹轉向紀稹,說道:「其實今日叫你和去病來,是有一事要令你們二人去辦。」

  「請陛下吩咐。」紀稹、霍去病二人齊聲說道。

  「隨朕來。」

  劉徹早已經令人安排了車駕,三人一陣飛馳之後,出了長安城,入了上林苑的博望苑。一到這個地方,不需要劉徹說明,兩人也都猜到了他們即將接受的任務是什麼。三位皇子所必須接受的課程裡自然也包括騎術、射箭、武術等,只是宮裡的侍衛們卻無一敢真的對這三個嬌貴的小皇子動手,使得劉徹極為不滿意。如今挑到紀稹霍去病二人身上,卻也不奇怪。一則他們二人的武藝不錯,足以為皇子師;二則他們二人的身份也鎮得住這三個小傢伙,好歹若按照輩分來看,他們一個是皇子們的舅父,一個是皇子們的表兄。

  進了博望苑,這一日恰好是二人的舊相識張騫在給皇子們上課,講的是西域諸國的情況。劉徹並未打擾他們,只是在一旁靜靜等著張騫講完課。

  其實三個皇子早已經發現了劉徹立在一邊,但是因為課未上完因而不敢輕易離座,一直到張騫宣佈下課。三人才敢走到劉徹身邊,喊道:「父皇。」

  「都起來吧。」劉徹說道,繼而轉向紀稹霍去病,問道,「今後,你們二人一起來教導他們的武藝騎射,如何?」

  紀稹複雜地看了一眼三人,心中嘆息著,這三人中竟然沒有一個是姐姐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霍去病一掃而過的目光微微在劉據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敏銳地發現這位太子還是和小的時候一樣討厭自己。

  皇帝金口一開,兩人自然不可能再推脫,紛紛應道:「臣等遵旨。」

  「那麼,朕的這三個皇子便拜託給你們兩個了。」劉徹說道。

  ……

  堂邑侯府。

  「小侯爺,你回來啦。」

  「小侯爺,眾利侯在內堂等你呢。」

  紀稹一回到自己的院子裡,早先劉嫖所贈的那兩名歌女,如今他的貼身侍婢,靜女、南威一起擁了上來。

  「知道了。」紀稹點了點頭,心情有些沉重地走進內堂,看到那個昔日損友正吊兒郎當地靠在椅子上,翹著腿,喝著小酒,唱著不成調的曲兒。

  紀稹有些啼笑皆非地說道:「眾利侯邢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回來啦,」邢天放下腳,走到他身邊,問道,「陛下找你都說了些什麼啊,居然回得這麼晚?」

  「你呢?暗衛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嗎?」紀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

  「我?我辦事,你放心就是。」邢天笑道,「我可不像你,封地兩千八百戶的冠世侯大人,你是樹大招風,我是船小好調頭。」

  「那就好。」紀稹奪過邢天手中的酒壺,就往嘴裡灌酒,倒讓邢天嚇了一跳。

  「喂喂,你幹嗎啊?」

  「別喝了!」

  「你今天很不對勁啊。到底在宮裡怎麼了?下朝的時候都還好好的……」

  「……是因為霍去病嗎?我看到他也進宮了。」

  這句話一出,滿室寂靜,紀稹跌坐在椅子上,酒壺亦被棄置於地,說道:「陛下令我和他教導博望苑中三位皇子的武藝……」

  「所以?」

  「原想著從此陌路也沒什麼,可是見到他那故作陌生的樣子,果然還是會覺得不舒服啊……」

  「心軟了嗎?」

  「……不。」

  「微之,你不要忘記,你們要走的路,從一開始就不一樣,除非有人肯先退一步,否則,什麼知己情意都只是空談罷了。」

  ……

  北宮,幽室。

  皎潔的月光從天上灑落,落在這個被宮中眾人視為不詳之地的宮室中,裡面影影綽綽竟然有許多宮女宦官在其中來來往往。宮女們將一道道精製的菜肴放置在玉案前,菜肴之豐盛可比禦膳。

  「翁主,菜齊了。」一個宮女小心地提醒道。

  「我知道。」那女子應道,她半仰起頭,只見她娥眉輕掃,朱唇半點,眼波流轉間有著無盡的嬌媚之感,這人卻正是淮南王翁主,劉陵。

  「叫你們的皇帝陛下來見我。不見到他,你們問什麼,我都不會答的。」劉陵說道。

  一邊伺候的幾個宮女互相對望了一眼,開口說道:「翁主且莫為難我等了,陛下萬乘之尊,我等怎麼請得動呢?翁主還是快些用膳吧。」

  「去把我的話傳給劉徹,他知道我的性子。他若不來見我,我要死,你們是攔不住的。」劉陵絲毫沒有理會宮女的推脫之辭,自管自地說道,「我若死了,最終吃罪的,還是你們。」

  宮女聽她這麼說話,自然不敢再說什麼,立刻退了下去。而劉陵則在室內安心地等待著,她知道自己所求終究會得到滿足的。果然過了大約兩炷香時間,便聽到有人入內的聲音。

  「你要見朕?」劉徹在劉陵的面前停步,俯視著問道。

  「是啊。」劉陵緩緩站起身,凝視著劉徹,忽而發出一聲慘笑,說道,「你果然沒事啊。但是我的父王,我的王弟,卻葬身在了那淮南國都的城樓之上。」

  「和朕作對,他早該知道會有此結局。」劉徹並不為這似癲似狂的劉陵所動,只是冷冷地說道。

  「呵呵,你獨留我一命,是因為你還想知道,到底有哪些人參與了這次的事變吧,想知道我們淮南這數十年來所安插的暗線吧。」劉陵說道,面上的笑容卻是極美的。

  「你若願說,朕可少去許多麻煩。你若不說,朕也自有辦法。」劉徹看了劉陵一眼,說道,「本以為你是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才要求見朕的。如今看來,似乎不是。」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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