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何處金屋可藏嬌 | 上頁 下頁
六五


  兩人相互見禮後,司馬遷又迫不及待地開始詢問郭嗣之他近日的景況,說道:「嗣之,你和釋之後來去了哪裡?現在過得怎麼樣?」

  「子長,你不用太擔心我們,我們現在過得很好。至於,我們現在的居所,不便告訴你。」

  「不便告訴我?」司馬遷聽到這話,卻誤會了,他猶豫地看了看韓墨一咬牙,問道,「嗣之,你不會是還想著給你師父報仇吧?當今聖上雖然下旨殺了令師,可是追根溯源,這事也算不得是今上的錯,你還是……」

  「子長,你不要說了。」郭嗣之不等司馬遷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你的意思我懂。現在,很多事情,我已經想開了。」

  「嗣之。」

  「你擔心的事,我知道,我不會去做的。」郭嗣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告辭道,「今日就此別過,來日定當攜師妹,登門拜訪司馬伯父。」

  「嗣之,才剛見面,怎麼就急著走啊?」司馬遷原打算和他促膝長談一番,卻沒想到什麼都還沒開始說,郭嗣之就要離去了。

  「子長,不瞞你說,我如今在彭城煤行陳皎小姐處做事,今日還有事情要回去稟報,所以不能和你多談。」郭嗣之附到司馬遷耳邊小聲說道。

  他聲音雖小,但是靠近二人的韓墨卻仍然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陳皎兩字,當日在遼東城,陳嬌自報的名字便是陳皎,對於這兩個字,韓墨自然是刻骨銘心。頓時,他如同被五雷轟頂了般,僵坐在當場,直到郭嗣之遠去才回過神來。

  「子長,剛才他說了什麼?」韓墨抓住司馬遷問道。

  「嗣之?他說來日會帶著師妹登門拜訪啊。」司馬遷雖然不知道韓墨為何激動,仍然如實回答了。

  「不是這句。」

  「噢,他說自己現在在彭城煤行陳皎處做事。」司馬遷說道,「韓兄也對彭城煤行有興趣嗎?可惜那個小姐神秘得很,我幾次送上的拜帖都被退回了。不知道,嗣之能否幫我引見呢。」

  「彭城煤行,陳皎。」韓墨失神地念叨著這兩個詞語。在遼東城的時候,他們的確也是用煤爐來取暖的,到了關中之後,他才發現這個原來不是陳皎的獨創,關中的彭城煤行也是如此做的,還以為陳皎是學自彭城煤行。現在想來,世上哪裡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呢,彭城煤行對於自己的技術把關甚嚴,陳皎又如何能夠偷學得到。如果說,彭城煤行就是陳皎的,那這一切倒說得通了,只是,陳皎此刻應該是在遼東城才對,怎麼會到了茂陵邑呢?

  韓墨越想越覺得不對,便向司馬遷問道:「你可知道,那位陳皎小姐,現居何處?」

  「郭大哥,你回來啦!」郭嗣之剛進家門,進到大廳,就看到了霍去病正熟門熟路地跪坐在竹案前吃飯。

  「你怎麼來了?」郭嗣之問道。

  「家裡的飯菜太難吃了。」霍去病的理由倒也簡單明瞭,雖然它讓郭嗣之哭笑不得。郭嗣之自然知道陳府的飯菜要比別處好吃得多,花樣也多得多,可是,他還真沒想到霍去病會這樣自然地來此蹭飯。

  「你啊,好在小姐和徽臣小姐都是在自己房裡用膳的。」郭嗣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能夠隱約感覺到陳嬌並不想和霍去病有太多的接觸,自那日之後的這半個月裡,竟然沒有出來見過霍去病一次。而劉徽臣,因為那次在城外被霍去病鞭打的那一下,始終對霍去病有些怨言,也不樂於見到他,所以這半個月裡,為了躲避他,兩人養成了在房中用膳的習慣。

  「管她們呢,郭大哥,你來吃吃這個豆腐魚湯,很好吃的。」以霍去病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怎麼會在乎這個呢,自然是忽略了自己是那個蹭飯的一方這個事實,開始向郭嗣之介紹起今天的菜色了。

  「郭爺,外面來了兩個人。」郭嗣之正要坐下吃飯,就聽到看門的下人陳東來稟報。自從那次在霍去病身後看清了他的逃亡全過程後,陳嬌就覺得府中人手太少,到她極為不喜歡的奴隸市場買了幾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年男女來府裡,省得府中人員空虛,讓人鑽了空子。陳東就是當時買回來的其中一個奴隸。

  「誰啊?若是拜見小姐的,你直接推去就是了。」郭嗣之皺眉問道,陳嬌一向閉門謝客,所以陳府基本沒有接待過什麼客人。

  「他們說是來找您的,其中一個還說是您的故交。」陳東低聲說道。

  「故交?」郭嗣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今日已經在街頭碰到了一個司馬遷了,怎麼又有人找上門來。

  這兩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和他分手的韓墨司馬遷兩人。韓墨從踏進陳府大門的那一刻起,就覺得有一種熟悉感。也許連陳嬌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個陳府的很多地方,都由於她個人的習慣,被打上了她的個人色彩,比如奴婢們在邀請客人入內時,彎腰所做的那個請進的動作,比如從正門通向大廳的那條路,被人用青色磚石重新整過,邊上種上了整齊的花草來修飾,比如可以望見的院子裡,錯落放置的石凳子……直到進入飯廳,看到竹幾上的飯菜,韓墨才終於可以確定,陳嬌的確已經離開遼東城,來到茂陵邑了。

  「不知道兩位這是?」郭嗣之奇怪地看著兩人,不明白剛剛才分手,為什麼他們又追來了。

  還未入仕的司馬遷自然不認得霍去病,他只將他看作是陳府中的一個小孩子,他尷尬地說道:「是韓兄說,一定要來看看。」

  「請郭兄代為入內通報,墨門韓墨拜見。」韓墨還處於神思恍惚中,並沒有注意到經常入宮的霍去病正用一種好奇非常的眼神看著自己。

  「韓墨?」陳嬌吃驚的望著通報的郭嗣之,問道,「他怎麼會來?」

  「這個,」郭嗣之沉吟了一下後,老實地說道,「師父生前同太史令司馬談是好友,屬下也和其子司馬遷相熟,方才在街上偶遇司馬遷,韓墨正是司馬遷的好友。」

  「原來如此。」郭嗣之這麼一說,陳嬌忽然想起,自己從前看過的郭解故事中的確提到過,郭解死後,司馬談曾將郭解的遺族遷往夏陽,多方照顧。

  韓墨,這個曾經和她在遼東城共事過近兩年的男子,的確十分得她信賴,初來茂陵邑時,也曾想過和如今已經身居高位的他聯繫。只是,在廣陵被官差抓獲的陰影,讓陳嬌心中存疑,也對韓墨失去了信心,一直裹足不前。而和李希開門見山的談過之後,她就更加沒有想過要去找韓墨了,只想著如何培養出自己的班子來自我保護,沒想到如今韓墨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陳嬌深吸了一口氣,知道有些事情,該面對還是得面對,她說道:「你請他進來吧,只請他一個人進來。」

  韓墨沒想到,再次見到陳嬌會是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陳嬌的臉被面紗遮得嚴嚴實實的,室內昏暗的光線又使得可見度降到了最低點,韓墨發現自己很難看清,那個在半昏暗的陰影下的女子心中的想法。

  「陳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遼東城的事情已了。我便回來了。」陳嬌回答道,「陛下下的遷徙令,你也知道的。所以,我便來了這裡。」

  「姑娘是一個人來的嗎?」韓墨問道。當初在遼東城,李希對陳嬌的關心,他看得很清楚,對於李希至今沒有現身,他心中滿懷疑問。

  「嗯。」陳嬌自然知道,韓墨其實想問的,是李希為何沒有和她同行,她淡淡地笑道,「姐夫另外有事,已經和我分開了。」

  「陳姑娘,你……」韓墨從她的口氣中,感覺出一絲怪異,正想追問,卻被打斷了。

  「對了,韓先生高升,我還沒有給你道賀呢。」陳嬌說得很客氣,主動在她和韓墨之間劃下了一條線,線的那頭是韓墨可以探究的地方。

  「啊,那沒什麼。」韓墨微皺著眉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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