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何處金屋可藏嬌 | 上頁 下頁
六四


  「縱使明年沒有,後年也會有的。」霍去病答道,「請陛下答應,霍去病定可以斬得單于首級,獻給陛下。」

  「好,你有這份志向,很好。」劉徹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說道,「不過你年紀尚幼,再過幾年,等你身體長成,弓馬嫺熟,朕答應你,定讓你獨領一軍,出征塞外。」

  「陛下能說話算話嗎?」霍去病一聽,精神立刻上來了。

  「君無戲言。」劉徹點了點頭。

  「好,一言為定!」霍去病一時興奮之下,竟然忘記了身份尊卑,伸手要和劉徹擊掌為誓。面對霍去病的小手,劉徹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毫不介意地和霍去病擊掌明誓。在劉徹看來,這個偶爾忘記尊卑的後輩待他才是真心實意的。

  與此同時,在茂陵邑,陳府。

  「姑娘是說,這所有的生意所得,你我六四分成?」一個身著樸素青衣的青年男子站在陳嬌的面前如是問道。

  「不錯!」陳嬌點了點頭。

  「姑娘所說的這些生意,自然都是能賺大錢的買賣。只是,為何挑中我?」那青年男子不解地問道。

  「因為這個!」陳嬌指了指一邊打開的四大箱黃銅,說道:「酒業經營沒有大投資和很強的能力,一般人是很難做到你這份上的,這說明你為人精細,善於經營。如此財物卻不動心,能夠安心送還,說明你知恩圖報,性情寬厚。這兩點,就是我選你的原因。」

  「謝小姐賞識!」那青年男子聽完後,向陳嬌深深地鞠了一躬,稱呼上的轉變,表現出了他的意向。

  「不客氣。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記住,今日出了這房門,我將再也不會和你聯繫,你也不許和任何人說出,我的存在。可以做到嗎?」陳嬌起身上前去扶起他,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

  「請小姐放心。」青年男子鄭重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嗣之,你送賈先生出去。」陳嬌對立在一邊的郭嗣之吩咐道。

  待得那兩人走遠,劉徽臣方從後面走出,對陳嬌說道:「徽臣真沒想到,近年來風靡天下的新豐白酒,竟然是姑姑的傑作,世人都道是賈杜康得杜康神入夢授法才有這番成就呢。」

  陳嬌笑了笑,說道:「不過是兩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罷了。」

  方才出去的青年男子,正是兩年前,陳嬌在新豐所遇到的那個店小二。此人自從得到了蒸餾酒的做法,雖然知道偷師經營是受人鄙視之舉,但是等了幾個月卻仍不見有哪家店鋪開始販賣這種酒,不由得起了一種悲憫之心,感歎絕世好酒就此被埋沒,便開始自己制取少許,在街邊販賣。蒸餾出來酒露同其他酒混合,使得他的酒所含的酒精度數高於其他商家所賣的酒,不多時便開始受到一些人的歡迎,而單純的白酒也甚得一些軍士及遊俠的歡心。新豐白酒的名聲很快便被傳揚了出去,經過這小二一番經營,新豐白酒已然列入了上貢名單,而世人也開始稱呼這個沒名沒姓的小二為杜康,像店小二這樣身份的人,本是沒有什麼名姓的,但是聽任稱呼他為杜康,又覺得是對酒神的一種不敬,再加上自己的配方還是偷自他人,便給自己加了一個姓為賈,從此賈杜康之名傳揚開來了。

  陳嬌自從在馬通府中看到了白酒之後,就記起了當年唯一知道白酒釀法的那個店小二,派郭嗣之就近到新豐查過之後,便確定了賈杜康的身份。經過觀察,發現此人並非奸詐之輩,當郭嗣之前去聯繫他的時候,他甚至立刻拿出了自己兩年來的經營所得,四大箱黃銅,奉送給陳嬌。要知道,當時人都稱黃銅為金,是相當昂貴的一種金屬,賈杜康卻如此輕易獻出。

  「我正想找個合適的人選,幫我經營一些產業,以備將來,他的性格忠厚卻不乏精明,的確是個好人選。」陳嬌輕輕啐了一口清茶,如此說道。

  第四十章 文章西漢兩司馬

  司馬遷在元朔二年已經是個十八歲的青年了,自從元光年間就開始向董仲舒學習《公羊春秋》,向孔安國學習《古文尚書》的他,在同齡人裡,已經是難得的博學多才之士,很多人都認為他將來的前途將更在他父親之上,太史令這樣一個吏祿僅六百石的小官絕對不會是他最後的歸宿。

  「遷的畢生心願,就是繼承家父的位置,做一刀筆吏,一如齊太史般,秉筆直書。」司馬遷對著自己身旁的男子說道,那人臉上帶著笑,溫文爾雅,正是司馬遷近來新交的好友,左內史韓墨。

  「襄二十五年,夏五月,崔杼軾齊莊公,太史書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太史盡死,執簡以往。聞既書矣,乃還。」韓墨輕聲念道,清越的聲音傳入司馬遷耳中,令他深有知己之感。

  這是一段列入《左傳》的故事,齊臣崔杼殺莊公,另立景公,自任國相,齊國太史秉筆直書「崔杼軾其君」,崔杼不願留下軾君惡名,責令修改,史官未允,殺之。其後繼承太史之位的便是先前那位史官的兩個弟弟,他們就職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寫下「崔杼軾其君」五字,直到史官的第三個弟弟任太史,仍然在史書上寫下了「崔杼軾其君」,崔杼方才懼怕,知道用強權並不能掩蓋真相,方才放棄了。而齊國的另一位史官南史氏,聽聞先後三位太史的死,擔憂無人敢直書其事,便帶上寫有「崔杼軾其君」的竹簡向宮裡去,途中聽說此事已了,方才回轉。

  齊太史不畏強暴,身膏斧鉞,用鮮血染浸齊莊公六年的史簡,被譽為中國史官的千古典範。自小以修史為畢生志向的司馬遷自然將他們視為自己的偶像。

  「韓兄,你呢?你的志向是什麼?」司馬遷興致勃勃地問道,自他和韓墨相識以來,對於這個僅比自己大數歲,卻閱歷豐厚的好友是佩服不已。

  「我的志向?」韓墨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不覺想起了那張令自己魂牽夢縈的臉龐。

  司馬遷和他認識了大半年,已經很瞭解韓墨的行事風格了,他既然不願說,他也無意追問,掉頭向另一方望去,卻驚訝的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頓時讓他失態的大張嘴巴。

  「怎麼了?」韓墨發現了自己小友的變化,開口問道。

  「郭兄,郭兄。」司馬遷興奮地撥開人群,向前沖去,一把抓住一身著黑衣的男子,激動不已。

  「你……」此人,正是送完賈杜康,走在回府路上的郭嗣之,他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隨即認出了來人的身份,「司馬遷?子長賢弟?」

  「就是我啊。郭兄,這些日子你去哪裡了?家父到處在找你呢。」司馬遷抓住郭嗣之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呈現灰白色,聲音不由得哽咽著。

  司馬談與郭解是故交,而司馬遷和郭嗣之,寧釋之兩人也算是總角之交。郭解事發後,司馬談就一直在找尋郭解的家人,希望能夠代好友照顧一二,以全朋友之義,可是當他到達郭家故居時,卻發現人去樓空,僅僅從鄰里口中打探到,郭解老母因過度悲憤,已然於噩耗到達的當晚暴斃,葬于郭氏祖墳之內,兩個徒兒處理好郭解的身後事便失蹤不見了。司馬談對於這兩個晚輩的脾氣十分瞭解,知道他們失蹤後,總是長籲短歎,擔憂他們會找當今皇帝報仇。司馬遷事父至孝,自然對父親的心事了然於心,今日在街頭偶遇郭嗣之真是又驚又喜。

  「讓司馬伯父擔憂了。」郭嗣之知道司馬談是一位寬厚長者,絕對會想要來照顧他們師兄妹,「師父死前,已經對我們師兄妹的將來做了安排,所以,賢弟可請他老人家不必擔憂了。」

  「是嗎?郭伯父已經……」司馬遷聽到郭嗣之如是說辭,心中不由感傷。

  「子長,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到那邊的酒樓去坐下說吧。」郭嗣之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敏感,便拉著司馬遷到一旁的酒樓裡,找了個雅座坐下。雖然皇帝看在郭解主動投案的份上,沒有下令誅盡郭氏一族,但是因為郭解的巨大號召力,朝廷對他這個郭解的直系傳人還是相當防範的。

  韓墨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眼神冷峻的男子和司馬遷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看司馬遷激動的樣子,想來是多年故交,便隨著兩人一起走入酒樓。三人坐定後,司馬遷終於從再見好友的巨大震撼中清醒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著韓墨給郭嗣之介紹道:「嗣之,這位是左內史韓墨韓筠長,是我的好友。」然後又向韓墨介紹道:「韓兄,這位是郭嗣之,也是我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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