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小女花不棄 | 上頁 下頁 |
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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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只遣人送了份豐厚的祭品來,七王爺陳煜一個也不見蹤影。莫若菲忐忑不安,吃不准七王府的心思。 他遣人去王府稟報。七王爺明確告訴他,喪事莫府作主便是。送他出來的老太監阿福笑眯眯地收了莫若菲一張大銀票後說:「王爺不想再惹人非議。」 莫若菲了然的微笑。皇上沒有下旨,不棄沒有認祖歸宗,不算是王府的人。她一死,王府不想再為個死人折騰。權貴們向來如此,他覺得自己的推斷沒錯。 三天后花不棄自莫府出殯。 靈幡飄蕩,漫天的白錢隨風飄灑。一路吹打,哭靈人嚎得嘶心裂肺。送葬的陣容龐大。除了騎在馬上的雲琅和莫若菲,絕大多數人連花不棄長得是圓是方都不清楚。 不棄的墓選在興龍山半山一座山坡之山。背靠山脈蜿蜒如龍,左右各有一線山脈以為青龍*,前方山嶽綿綿起伏不絕,山下一條大江東去。是處風水絕佳的暖氣之地。 不棄也算不上是莫府的人。莫若菲沒有把她葬進莫氏的家族墓地。而是把多年前陰陽師看定的這塊好地給了她。據說這塊地入葬,後世能有著紫袍的命。不棄是個女子,莫若菲安慰的想,下一世,她能生在大富權貴之家也好。 他一向是個務實的人。眼前一鍬鍬土蓋住了棺槨,因為不棄帶來的種種煩撓似乎也離他而去,埋在了地底。 莫若菲想起華嚴經裡的一句偈:「欲為諸佛龍象 先做眾生馬牛。」自己前世就做了二三十年的牛馬,他這輩子是穿越過來享受富貴的。他看著花不棄的墓暗暗發狠,不管她叫他的心神如何震盪,他為何會莫明其妙心痛,就算當年的小不點站在他面前,他也絕不叫她擋了他的道。 雲琅卻想起藥靈鎮外的那片亂墳崗,半山枯樹下葬著的花九和癩皮狗阿黃。他只慶倖不棄還活著。 壘好墳,豎好碑,天色已近黃昏。 山丘上滿目金黃,晚風輕拂著一座孤墳。 雲琅執意留下。他要守到蒙面老者前來。莫若菲也沒有勸阻。拍了拍他的肩歎息一聲離開。 空間寂寂,身後傳來鳥兒投林的脆鳴聲。天地間仿佛只有他一人,安靜的可怕。 雲琅惴惴不安的等著,不時瞅眼新壘好的墳塋。他一個勁的想,不棄悶久了會不會有事? 遠處的望京城身上籠罩的金黃陽光漸漸變得柔和,朦朧。夜將黑色的輕紗覆蓋於天地。久了,這座雄偉的城池成了低伏於地平線上的猛獸。 西面天空一彎明月升起,幾顆星辰燦爛。 雲琅警覺的觀察著四周,他伏在地上,耳邊聽到隱約的馬蹄聲,興奮的站了起來。過了片刻,西面山中奔出一行人來,腳步輕健的圍了上來。當先正是那晚在淩波館見到的蒙面老者。 他對雲琅一拱手道:「多謝少堡主相助。開墳!」 他身後這群青衣蒙面人聞聲開始行動。 雲琅緊張的看著,不忘問老者:「敢問要將她送去哪裡?」 海伯溫言道:「少堡主,她身上的毒還沒解,需要送至一處安靜的地方替她解毒。」他猶豫了會又道,「你最好忘了她。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她。」 雲琅心裡一急道:「我和你們同去。我不放心。」 「不行。少堡主,且聽老夫一言。此事你要爛在肚子裡,千萬說不得。否則,老夫寧肯忘恩負義,殺你滅口。」 「為什麼?」 海伯老者沒有再回答她,見手下已啟棺抱出不棄,打了個手勢。一青衣人解開帶來的麻袋,從中抱出一具屍體,她身上也穿著同樣的服飾。她的臉竟與不棄有幾分相似,面容發青扭曲,有濃烈的臭味傳來。青衣人將這具女屍放進棺中,釘棺堆墳,動作幹淨利落。 雲琅心裡一驚,指著那具女屍道:「難不成你們為了瞞天過海殺了人?」 「少堡主不必驚懼。是偷來的屍體。找了兩天才找到合適的。以防將來有人開棺罷了。」 他的回答讓雲琅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他們是什麼人?訓練有素,挖墳開棺幾乎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響。連防人開棺都想到了。他忍不住問道:「還會有人來開棺嗎?」 「以防萬一。」答了這麼一句,蒙面老者從懷裡拿出只短笛,吹出幾聲鳥叫聲。 遠處林中飛快奔出一輛馬車。馬蹄上包裹了麻布片,無聲無息的駛到山坡下停住。車門打開,一人自車中掠起,身如展翅大鵬直撲上來。身上穿著件青布長袍,鬥蓬自頭往下遮住了面目。他不發一言接過不棄轉身就走。 「等等!」雲琅喊住他。他走上前低頭注視著不棄未變的容顏,手輕輕撫上她的臉,觸手如冰,心裡泛起一絲不舍。 朱福注視著這個英俊少年,雲琅目中的眷戀和溫柔消褪了他心裡的殺機。他朝海伯使了個眼色,後者顯然松了口氣。 雲琅猶豫了會兒從懷裡掏出一隻盒子道,「她好了把這個給她。我不問你們的來歷。既然能救她,自然也不會害了她。每年三月三,我都會在興龍山上的小春亭等她三天。希望尊駕告之,能讓我們還有重逢的一天。」 朱福點點頭,抱了不棄上了馬車,沒多久就消失在曲回山道上。 海伯輕歎了口氣。對雲琅一揖道:「公子再生之恩,將來必回報公子。告辭。」 頃刻間他和那群青衣蒙面人退向林中離開了。 雲琅傻傻的在墳前站了會兒。這裡的一切仿佛沒有任何變化。只有他知道,不棄已經不再被封閉在那口厚重的紫檀木棺材裡,不再埋於黃土之下。 「明天,我也要隨父親回飛雲堡去。不棄,明年的三月三,我會在小春亭裡見到你嗎?」雲琅眼中生出希望,腳步堅定的下了山。 月上中天,清脆的蹄聲踏破了山間寂靜。兩騎自望京城飛馬而來。寬大的黑色披風被風兜起,長髮飛揚間露出張蒼白如紙的臉。陳煜注視著前方那線山影,嘴唇緊抿,雙目微紅,馬鞭毫不留情的擊打在馬臀上。 他身後跟著元崇。他眉心緊蹙,面帶憂色。 城門早已關閉。沒有緊急軍務或守備府的令牌無法出城。元崇于睡夢中被陳煜一把撈起來。稀裡糊塗的拉上了馬,仗著守備公子的勢硬逼著守門兵開了城門。 他知道花不棄已經下葬。陳煜被七王府裡那個老太監整整困了三天,昨天他去王府探望陳煜被擋在了門外。塞了些銀子才打聽到陳煜和老太監數次動手,流水園幾乎被拆散了架。元崇同情陳煜的同時,也覺得七王爺的做法沒有錯。知道陳煜喜歡花不棄,元崇害怕好友在莫府靈堂失態被人戳斷脊樑。 這時元崇突然想起私開城門是大罪,明天會被父親斥責,屁股隱隱有些發痛。隨即又安慰自己,不幫陳煜出城,也許今晚望京城會被他拆了。自己算是替父親消除了一個大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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