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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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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元珊微微側目望著司馬軼,眼波如春水般溫柔,「奴婢仰幕王爺已久,王爺肯要奴婢,是奴婢的福氣。」 司馬軼修長白淨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頜,溫和道:「我說過,在這宮裡你再不必自稱奴埠。」 「是。」元珊惶惶拉開了頭,忐忑瞥了眼對面的上官嫃,又趕緊垂眸。 上官嫃拾起筷子,溫柔笑道:「如今舉步維艱,條件簡陋,我也送不出什麼好東西,這一頓,算是把你嫁出去了。吃罷。」 元姍鼻子一酸,棒起碗小口地扒著飯。司馬軼為她夾了些菜,好似漫不經心說:「近日外落頻頻作亂,西南和北方邊境都起了戰事。」 上官嫃疑心問:「你如何得知?」 司馬秋雙眸依然晶亮,含著些許狡黔道:「多虧了你的鴿子。」 「你利用我的鴿子送信?「上官嫃將聲音壓得極低,蹙眉道,「若是被發現了,司馬銀鳳不會再留你性命。」 「因這幾年的連番變故,國體動盪,天災人禍不斷,外藩作亂,是難免的。只不過從前是小小滋事,如今是虎視眈眈。我試著聯絡了各地親王,現在朝野上下對女皇極為不滿,但因查家的兵力敢怒不敢言。各路親王淮備發兵舉事,但需要內應。」 上官嫃默默聽著,想起自己的骨肉還在司馬銀鳳手裡,滿懷皆是辛酸。她只能強咽下怨氣,任由她擺佈。這十幾年,她就像個皮影人兒,被人操控演一場驚心動魄的榮華大戲。或許這戲完全落幕之後,她的一生也結束了。 司馬軼接著說:「今日她來找過你,一定是還有忌憚你的地方,誰都不是鐵壁銅牆、一定有致命之傷,你瞭解她,可知如何牽制她?我的兵馬雖然已經被迫退回涼州,但已聯合各路親兵,預備從水路偷襲。我們集合所有兵力比查家軍還多出十幾萬,內憂外患之際,只要有辦法令司馬銀鳳和查德高自亂陣腳,悄無聲息潛入金陵並非難事。」 上官嫃攥緊了玉骨筷,屏息靜氣,最終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桌上寫道:「我有辦法令她分心。歲末祭天是最好的時機,她出城,查德高勢必隨行保護,你們趁機在宮裡設伏,待她回宮,甕中捉鼈。」 司馬軼點點頭,道:「你自己要當心。」 祭天的日子迫近,上官嫃接連寫了許多封信送出宮去,但查元赫始終沒再出現。漫天飛雪,凍得人直打哆嗦,牙關磕磕碰碰。上官嫃懷裡揣著一隻小包袱沿著太液池住西華門走,一身宮婢的衣裳,又是風雪大作的夜裡,並不容易被人認出來,但還是被巡夜的黑甲兵捉住了。 司馬銀鳳的寢殿極盡奢華,地炕日夜不息地燒著,幾隻鼎爐焚著西域進貢的極品檀香。上官嫃的鞋襪已經被雪水浸濕,凍得腳失了知覺。她緊緊拖住小包袱,站在殿中央瑟瑟發抖。殿裡並沒有伺候的宮婢,只有幾名侍衛。 司馬銀鳳斜臥在暖玉床上,見她那樣子不由發笑:「堂堂太后,竟然想跑出宮跟人私奔?你置皇家威嚴於何處?」 上官嫃抬起凍得發白的臉,聲音發顫:「是你逼的。」 司馬銀鳳抽起案上一摞信件,悉數扔進了鼎爐,冷笑道:「想告訴元赫你們還有個孩子?想慫恿他來反我?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怎麼你從小到大都這樣執拗?毫無自知之明!以前皇上刻意躲避你,你每日每日去請他,就是不罷休。如今你這樣一封一封信寫出去,毫無音信,竟然想逃出宮去找他?元赫不會理你的!他如今在家中與妻兒共聚天倫!」 「你不讓我見他,不把兒子還給我,我就死在這裡,讓元赫一輩子都記恨你!」上官嫃烈性大發,拔下一根發簿便往自己咽喉刺去,司馬銀鳳大驚失色,幸而一名侍衛三兩下打掉了發簪將她制服。 「你真是瘋了!」司馬銀鳳咬牙切齒,雖然恨她至極,卻真不敢動她。司馬銀鳳不是沒見過元赫悲痛欲絕的模樣,想起了也後怕。她猛地伸手卡住上官嫃的脖子,「這幾日別妄想走出我的寢殿一步,祭天你就更別想去了!」 上官嫃被她推了一把,結結實實摔倒在地,痛得整條胳膊都麻木了。 「關起來,好好看著她,朕政務繁忙,無暇再理會這個瘋女人!」司馬銀鳳煩躁難安,極怨憤瞪了上官嫃一眼,扭頭朝禦書房去了。 「你別走!把兒子還給我!」上官嫃撲過去拖住她的腿,聲嘶力竭哭嚷著,胸口被司馬銀鳳踹了兩腳,疼得鑽心,她便放開嗓子哀嚎。司馬銀鳳厲聲喝道:「用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樣的把戲,你真是有失身份!來人,太后瘋了,把她綁起來!」 侍衛們不假思索,依令將上官嫃五花大綁。司馬銀鳳緊緊蹙著一雙蛾眉,冷冷對上官嫃說:「朕乏了,先就寢,明日再來解決你這瘋女人。」 上官嫃晃了晃腦袋,孱弱一笑,「你解決我啊,來解決我,元赫會恨你入骨。」 司馬銀鳳不予理會,一面揉了揉太陽穴,一面步履蹣跚朝內殿走去。 連著好幾天,上官嫃沒日沒夜地鬧。司馬銀鳳用盡各種方法威脅她,始終沒能令她消停,反倒自己先筋疲力盡了。直到祭天的前一日,司馬銀鳳頗為無奈問她:「究竟你如何才肯放過我和元赫?」 上官嫃奄奄一息,卻極快答道:「把我兒子還給我。」 「如果你聽話,祭天之後,我會把他帶來給你看一眼,如何?」 上官嫃一時怔住了,「真的?」 司馬銀鳳頷首道:「祭天儀式極為重要,若順利的證,就讓你見兒子一面。如何?」 「好,那你快回來。」上官嫃像個孩子一樣笑了,咧著嘴,眼晴彎彎眯起像一輪月牙兒。她被綁著,手腳都浮腫了,胸口的舊傷鑽心地疼,但這一刹她十分得意,笑著笑著,漸漸昏睡過去。 因浮椿山積雪封路,查德高這幾日都率眾軍士在浮椿山清楚積雪,為祭天儀式開路。每日將近半夜才回宮,有時索性住在城外了。查德高帶著一身風雪氣息走進寢殿,見司馬銀鳳命人給睡著的上官嫃鬆綁,無奈搖搖頭,歎道:「這個皇太后……真是讓你受累了。」 司馬銀鳳回頭盯著他:「都安排好了?」 查德高篤定道:「放心罷,浮椿山方圓三十裡都在我們的控制中,不會出任何意外。祭天之後,你便真正成為了大褚開國以來第一位女皇帝。」 司馬銀鳳欣然含笑道:「你果然信守承諾,用帝位來彌補我。」 「銀鳳……」查德高遙遙望著她,滿心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酸楚,苦苦一笑,「來生,我不要再愛上你。」 司馬銀鳳挑眉,眸子裡盡是不屑一顧的嘲諷,不再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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