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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查元赫失神看著她,淚水似乎可以滌淨裝扮她的濃墨重彩,露出那純白如玉的本真。他漸漸鬆懈了氣力,只是坐在一旁看著她。上官嫃漸漸起身抱住他,央求中夾雜著隱忍的低泣,「不要這樣……英攤英問出處,只要你行為瑞正,俯仰無愧,又何必作踐自己?

  「行為瑞正?」查元赫垂眸望著她環在他腰上的手臂,苦笑,「與聖女皇太后有染,算行為端正麼?」他突然一把扯出她的手劈將她摟住,狠狠道,「為了回宮享受榮華富貴,你竟然甘願跟了司馬軼,是不是?」

  「我……」上官嫃淒淒望著他,想否認,卻無力否認。見她欲言又止,垂眸不敢直視自己的目光,查元赫冷冷一笑,放開她,拖著沉重的雙腿醉步離去。上官嫃伏在榻上,欲哭無淚。

  第十章 豈曰無衣

  上官嫃輾轉難眠,半夜裡便起來喝灑。與元珊依偎在矮榻上,一手支著腮幫,一手捏著白玉杯,一副醉玉頹花之悉。元珊扶著她,奪了她手裡的酒杯,勸道:「娘娘,別喝了,不然明日如何早朝啊?」

  上官嫃幽幽一笑,「可我睡不著。」

  「借酒消愁憨更愁。」元珊勸著,命宮婢進來收拾了,便攙著上官嫃回床上休息。帳幔撩起,微風吹得燭火搖晃。上官嫃將那些光影看在眼裡更是天旋地轉,暈暈沉沉載下去。元珊憂心忡忡替她脫鞋、脫衣,一面說:「若娘娘後悔,便回頭跟查大人說清楚。」

  上官嫃的眼晴強行睜開一道縫,苦啞道:「我已經無路可退,只能頭破血流走下去。我沒有怨天尤人,只是覺得遣憾,為何我與他之間什麼都沒留下,一丁點兒痕跡都沒有。」

  元珊深深歎了口氣,替她拉上錦衣,「睡罷,睡一覺什麼都好了。」

  窗外一絲絲金銀花的香氣飄進來,伴著酒香熏熏醉人。上官嫃忽然彈了起來,一把攥住元珊的衣袖喊道:「有、有東西留下,我十六歲生辰,他送給我的茶蕪香,在哪裡?收在哪裡了?一定還在章陽宮是不是?」

  「這……」元珊蹙眉想了會,「好幾年了,可得讓我好好找找。娘娘可記得是用什麼香囊裝的?」

  上官嫃興奮道:「是李尚宮繡的白蓮花香囊,當時我在為母守喪,於是挑了那只白的。」

  「白色香囊那麼少,應當不難找。」元珊說道,又在旁邊陪她說了會話安撫她入睡。上官嫃面頰酡紅,滿是醉意的臉上分明綻出一抹恬淡的微笑。元珊輕輕提她掖被子,歎道:「原來酒真是好東西,可以令人做美夢。」

  元珊與幾名宮婢在章陽宮翻箱倒櫃,終於將那只香囊找了出來,原來遺落在裝藏舊物箱底,跟一支流蘇發釵糾纏在一起。元珊棒著四年前的發釵發怔,流年似水,一晃都變了模樣。不知如今滿心滄桑的她還記不記得曾狂熱地喜歡流蘇。

  鏡臺前的上官嫃滿心歡喜,捏著香囊愛不釋手,這香氣極特殊,只消佩在身上,途經之處遍地茶芳。當一切妝點妥當,上官嫃還拿著香囊靜靜想著心事。麗璿在她面前蹲下,喚道:「娘娘,讓奴婢為您佩戴香囊吧?」

  上官嫃緩過神來,慢慢攤開手。麗璿便從她掌心拾起香囊,在禕衣的腰間別著,打了個漂亮的結。元珊攙上官嫃起來,其餘人跟隨在後,一行人婷婷嫋嫋往尚宮局去。

  尚宮局不似住日的祥和,巳有大部分人隨了安書芹,倒是李尚宮寢殿門庭冷落了。李尚宮久病未愈,寢殿裡都是一股濃濃的藥味。上官嫃又親手端藥呈上,悉心吹涼,一面與她說些寬慰的話。李尚宮半眯著眼,嘴角一直微微揚著,待上官嫃抬手喂她藥時,李尚宮突然急喘不止,伴著一陣狂烈的咳嗽。

  上官嫃忙擱下藥碗,俯身去拍李尚宮的肩背,「怎麼回事?好端端地咳起來了,傳太醫來瞧瞧罷!」

  「不、不必……」李尚宮一面喘一面扶著上官鎮的胳膊,忽然瞥見上官嫃腰間的白色香囊,顫顫巍巍伸手過去捏了捏,「這是……」

  「是香味令尚宮感列不適麼?」上官嫃立即摘了香囊交給元珊,「或許是香氣濃郁導致尚宮呼吸不暢,哀家大意了。」

  李尚宮漸漸平息,笑道:「那可是卑職繡的。」

  「是啊,尚宮還記得?」上官嫃又坐下,端起藥碗用銀勺輕輕攪著。

  李尚宮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徐徐道:「記得,因為娘娘要守喪,不宜用鮮豔的顏色,我便繡了這只素雅的香囊。當時英尚儀見了很喜歡,討了老半天,我又繡了一隻贈給她。」

  提到英尚儀之後,挺是長久的沉默。上官嫃桃起銀勺,正想對李尚宮說不燙了可以喝,猛地瞥見銀勺底端發黑,儼然是藥中有毒!旁邊瞧見了的宮婢紛紛面色煞白,上官嫃扭頭怒叱:「誰煎的藥?元珊,去傳南公公,哀家要在尚宮局徹查此事!」

  李尚宮暗啞的面色更加凝重。

  尚宮局忙做一團,個個提心吊膽。上官嫃先行上朝,下朝之後半臥在貴妃榻休息。元珊正在向上官嫃回稟尚宮局的情況,忽然發覺趴在窗臺上曬太陽的黑貓頻頻打著噴嚏。上官嫃亦回頭去看,覺得好奇便拖了它下來,揉著它的腦袋問:「小環,你哪裡不舒服?」

  元珊抬頭握了握它的爪子,「不會也感某風寒了吧?」

  黑貓忽然發出淒厲一聲尖叫,在元珊手上狠狠撓撓了一下之後眨眼竄上了房梁。上官嫃愕然,回眸盯著元珊:「你怎麼惹它了?」

  「奴婢也納悶……」元珊蹙著眉,手指捏著尖尖的下巴沉思,腦中倏然閃過零碎的畫面,她急忙從懷裡掏出那只香囊,「是這個?!李尚宮聞了便咳嗽不止,連小環都會打噴嚏!」

  上官嫃楞了片刹,奪下香囊,沉聲道:「不會的,這是元赫送給我的。」

  元珊倒吸了一口氣,膽戰心驚問:「娘娘……與皇上泛舟那日,可佩帶了這個香囊?」

  上官嫃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沒有!不是這樣,不過巧合罷了。」真相呼之欲出,她卻害怕極了,這茶蕪香是查元赫送的,他怎麼會害司馬棣?絕對不會。上官嫃努力平復心緒,讓思緒逐漸在腦海裡清晰鋪陳,然後吩咐元珊去把戴忠蘭找來。

  元珊才出了寢殿,便撞見戴忠蘭,忙道:「戴公公,正巧娘娘有急事尋你!」

  戴忠蘭微微頷首,目光哀傷,「奴才也正好有事稟告,李尚宮病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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