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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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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錦接過抹雲遞過的手巾,擦了淚,又道:「就是甘棠,不、是婕妤主子去了太妃那邊去了後,一日,我看瓶裡的水少了,就稟了娘娘知道,搬過矮凳子,端了水,想給灌上。就見瓶上裂了一道口子,忙告訴了娘娘,娘娘也害怕,叫我取下來看。沒想小心翼翼取了下來,還未到娘娘身邊,已經裂開來,掉到地上,碎成了幾塊了。我只跪在地上哭。娘娘也急眼,可一時也找不出使壞的人。原想著叫娘娘的娘家人在外頭好歹淘換個一樣的來。黃瑪瑙常見,唯裡頭有水的難找,找到一兩塊,裡頭的水珠子不是大了,就是小了,總是不順意。總過了好些日子,才得了一塊,雕成了掛瓶,送了進來。不近前細看,倒也看不出來。娘娘這才放下了心。沒成想,那天皇上過來,直奔了那掛瓶,瞧了片刻,一語不講,就撂下娘娘起駕走了。就聽別處的娘娘、主子傳言說賢妃娘娘惱怒皇上不常到翠微宮來,把掛瓶摔碎了,事後又做了假的掛上了。娘娘性子倔,不願到皇上面前辯解,只道皇上不會信讒言。又一日,幾個公公到了翠微宮後園裡,只挖了兩處,就掘出了掛瓶的碎塊,包了就去了。娘娘坐在宮裡,也不流淚,只說了句『恩愛了這幾年,也就這般下場』,再不言語。後來,就頒了旨,廢了賢妃的名號,貶為貴人,遷出了翠微宮。原宮裡的公公、宮女都散了,娘娘強留下了扶素在身邊,又要我,姑姑們再不願,只撥過兩個小的跟著。就叫我到了雍藻宮。再見到前頭翠微宮裡姐妹,就講是我從中壞事。奴婢雖說到了雍藻宮,可也是上頭安排,我又怎樣?只是再辯不清。只想著等娘娘好了,就再把我要過去,也還了我的清白。後來,娘娘卻薨了,我也灰了心。既見著了主子你,好歹也是上頭的人了,你倒說句話,抱錦可是那樣的人嗎?」說罷,哭得再坐不住,跪在了地上。 第六十三章 伏湧 甘棠聽了,頓時明白賢妃為甚失寵於皇上,多年的蜜義因著一個黃瑪瑙掛屏就散了。 待抱錦哭夠了,甘棠勸道:「既已這樣,你也不要傷心過了,賢妃去了,已是回不來。叫人瞧著也說你拿巧。」 抹雲一旁道:「回去就說你失手把婕妤一個盛果子的碟子打了,眼睛揉成那樣,不好就到太后眼前去。」 抱錦哽咽道:「不怕的,今天不該我當值,是碰巧那宮女身上不好了,找了我替的。」 那嬤嬤上來,抱錦便跟著回去了。 抹雲道:「竟是誰嫁禍了抱錦呢?」 甘棠眼望他處,幽幽說道:「你倒是猜來我看看。」 抹雲沉吟半晌,道:「是太后罷?」 甘棠笑道:「自是太后了。抱錦和太后沒有什麼牽扯,巴巴地把人要了去,滿宮裡瞧著,給誰看呢?」 抹雲又道:「那又是誰通風報信呢?」 甘棠道:「太后把誰叫了去了?」 抹雲驚道:「竟是她麼?素日裡聽主子說的,她竟是水晶一樣的人兒,怎做出這般下作的事?」 甘棠想想,笑道:「可是她的心願大,也是無奈。這紅牆大院裡頭,誰不是為了自個的事?人人都有一份心思罷了。」 抹雲道:「那張婕妤倒是為了主子好,那樣地勸主子。」 甘棠笑笑,道:「你在太妃那裡也呆了一些年了,竟還不能琢磨人的心思。」 抹雲看著主子,心猶不解。 甘棠道:「她恨著娘娘呢。把她一家子人挾持著,防她半途有變。好歹遂了心願,自然要想法子還了這筆帳。她是不指望了自己,攛掇了別人上去,樂得一邊隔岸觀火。再怎樣,也燒不到自己身上。」 有宮人進來說,內務府公公把夏天衣裳的分例送過來了。甘棠點頭,向抹雲道:「你去點收,挑幾匹好看的拿進來我看看就夠了。」 抹雲應聲出去。半刻回來,後頭跟著幾個宮人將六七匹紗放在桌上。 抹雲笑道:「素紗、雲紗、閃色紗、織金紗、遍地金紗、織金妝花紗各三匹。我挑了這幾樣顏色素淡的,主子瞧瞧。」 甘棠起身過去,摸著一匹綠妝花瓔珞裙紗,道:「這個倒是素淨,就是顏色老了些。」 抹雲笑道:「還有一匹粉的。」叫人取來看。 甘棠看了,笑道:「這個好些,做衫做裙都好。只是缺披帛的料子。」 抹雲道:「那公公們說,披帛的紗要等松江那邊的貢物。還要兩三天。」 甘棠笑道:「餘下的,你們挑舒心的也做上兩件,放著還要瞅天好天孬的,出去晾曬。只是只在這裡穿穿,出去了,還要換上平常的衣裳,省得人家閒話。」 她們堂內堂外的得了信兒,忙進來謝了主子,自去挑選。 甘棠對抹雲道:「你既喜歡這些,從裡頭拿上就是。」 抹雲笑受了。挑了兩匹拿回房去,又讓藏梅來挑了。 藏梅笑道:「主子也忒大方了,把自己分例上的也給了我們。」 甘棠笑道:「這就虧待了你了。想你在鳳坤宮那邊,什麼好的沒有穿過。」 藏梅道:「皇后娘娘倒也願意打扮我們下頭人,只是總想給什麼就給什麼,好歹穿上了,中意不中意的,皇后聽不得一個不字。有一回,給做了衣裳,一個叫喜穗的好幾天沒上身穿,皇后就嫌她心大了,打發她到小膳房專管燒火。每日裡累死累活的,管事公公也沒有好言語。」 甘棠笑道:「這才幾天工夫,竟說皇后娘娘的不是,等我在娘娘面前給你告上一狀,你就等著提鈴罷。」 藏梅伸伸舌頭,捧著兩匹紗下去了。 一月夜,德妃誕下皇子,皇上龍心大悅,這日來到雍藻宮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閒話。 太后道:「德妃身子還好?路遠,哀家也不想動。」 皇后轉向皇上道:「這兩日我也忙這宮中事務,未及過去探看,皇上是每日過去幾趟,自比孩兒清楚。」 皇上笑道:「她還好。說誕子前夜做了一夢:漫天星斗,忽一輪紅日躍出雲海,星斗都不見了,又聽見公雞啼曉。」 皇后撇嘴道:「我母親誕我二弟前也做了夢:一無角白龍與一大蟒相鬥,龍勝,化做紅日,直奔到我母腹部。我二弟自那年從馬上摔下,在床上躺了幾年了。」 太后道:「這種奇夢,有真做的,也有為著事詐稱的,何足稱奇。」 見皇上面色稍變,太后又道:「這德妃也是有福,給這宮裡又添一丁。」 皇上便道:「德妃已誕兩位公主、一位皇子,是否該擢升皇貴妃之職?也好幫皇后處置宮裡繁瑣事務?」 皇后向太后看了一眼,太后與之對視一眼,笑道:「這倒是好事。宮裡也多時沒有進行這樣的冊封大典,正好借喜事兒熱鬧熱鬧。」 皇上聽了,只當十分有八分准了,面上便呈喜色。 太后又道:「只是一件,皇上還要自己拿主意:自古為著剛落地的孩子康健,能順順溜溜地長大成人,莫不想法子,不把太多的嬌寵添了他身上。前頭夭了兩個,誰敢說不是我們做錯了一步?照我的意思,冊是冊,只等他長大了,立穩了腳跟子,皇上但冊無妨,也不用來問了我,和皇后商議就是。若皇上還是想冊,就冊。哀家也不說別的,皇上自己裁奪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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