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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皇后聽見太后前頭幾句話,本就坐不住了,幾欲張口反駁。待聽了後頭的話,才舒了心。笑著聽太后一句句說。

  皇上此時也沒了主意,太后句句在理,夭了的兩位皇子落地時也是身子好,一個未到兩歲沒了,一個是五歲上。

  皇后見狀,道:「德妃確是德才兼備,又是有福之人,臣妾自歎不如。皇上若沒了正主意,倒是回去問問德妃,她是想先換了金印,還是顧慮著別的,日後再冊。」

  太后笑道:「皇后說的極是。畢竟是她的骨肉,自比我們一干人清楚。」

  皇上心裡清楚,這太后、正妻是不想冊的,倒把這船舵扔了自己。

  悶悶回去了。

  過了幾日,皇上去看小皇子,便向德妃提及此事。

  德妃深恨兩位娘娘阻著自己,又不好說別的,只向皇上泣道:「皇上但凡對我有情,不要忘了方才的話。待孩兒長大,必要冊封了臣妾,以後也好給孩子名分,不讓他人欺負。」

  皇上也覺有愧,好言相勸一番,指前朝有事去了。

  德妃猶自憤恨不已,暗自思量。

  甘棠每日在堂中,或走走,或坐,或躺,到了十五,就過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那邊早發話,年紀大了,耐不得煩,除大日子裡,不讓眾妃嬪過去。

  雖每日裡頭,皇后娘娘遣過幾個穩婆子過來,和甘棠說些注意的事情,隔上幾日,有太醫過來請脈。甘棠還是愈加思念娘親。

  這日,手中攥著娘親的玉耳環,不免又落下淚來。

  抹雲勸道:「主子還是往好事上想想,待產下了皇子,封了皇妃,家裡就能過來人了。再等幾月就是了。」

  甘棠苦笑道:「我是怕等不到幾月啊。」

  抹雲驚道:「主子覺著身上不好麼?」

  第六十四章 岔子

  甘棠搖搖頭,道:「倒還好。要有什麼岔子,早讓太醫用上藥了。就怕天冷了,就不好了。」

  抹雲急道:「照主子的日子,那時豈不要壞了事?」

  甘棠慢慢言道:「那就只好另打主意了。」

  抹雲道:「不妨找皇后娘娘說說去。」

  甘棠笑道:「讓娘娘為我破這個例,好比登天。我已然有孕,皇后厚待于我,也就是給人看看。」轉視窗外,道:「那南瓜大了些了。」

  抹雲道:「是呢。一天天見長了。」

  「你去給我找把尖頭的刀子過來。「甘棠沉聲說道。

  抹雲疑道:「主子要做什麼?萬不要莽撞。」

  「好歹到了這天,我怎會讓自己受過的苦毀於一旦?拿來就是。」甘棠笑道。

  抹雲出去,叫個宮女到小膳房取來剔骨尖刀。甘棠擎刀在手,道:「不知好用否。」便起身出去。抹雲也忙跟著到了中庭。

  甘棠站在瓜架之下,抬頭看著架上綴著的幾個扁圓的南瓜。

  抹雲放下心來,笑道:「主子心急了。要過了夏天才好呢,才這樣大。」

  甘棠道:「這就大了呢。」

  待要伸手上去,又怕動了胎氣,便叫了兩個公公進來,令其小心將瓜架拆了幾根竹竿,卸了兩根瓜蔓下來,上頭有三個小南瓜,拳頭大小。

  甘棠拿刀在上頭試了,道:「雖尖,卻是扁的。取個尖頭的金簪子過來。」

  抹雲不明就裡,還是回屋裡,開了匣子,拿了一根小簪頭的簪子過來。

  甘棠接過,略想片刻,便在瓜上輕輕劃刻起來。待甘棠刻完了,抹雲小心捧起來看,竟是一首七言律詩:

  雨打殘花重,雲重咽管弦。
  小燕簷下避,濕羽老燕憐。
  盤桓疊石邊,猶待家書至。
  殘妝懶卸罷,輾轉清淚眠。

  抹雲道:「主子寫來,給誰看呢?」

  甘棠笑道:「有心人自會看,無心人指給他看,看了也是白看。」

  又在另兩個上劃寫:

  一首絕句:風冷鵲聲啼,天高花影靜。

  孤燈殘月硬,卻念依懷暖。

  一曲「望江南」:著錦羅,徘徊嬋娟下。千般嬌呼終不見,空落伊人心更愁。眉皺思不休。

  抹雲問道:「皇上要來了,就給看麼?」

  甘棠道:「那反而費了我的工夫。叫他們休整好了,把這幾個先放葉子上頭,不要讓人瞧見了。」

  抹雲便吩咐下去,甘棠回屋歇息。

  到了晚上,皇上也沒有過來找甘棠敘話。甘棠覺著無趣,便出去散散。遠遠瞧著幾個男服打扮的人,跟在幾個公公、宮女後頭往鳳坤宮那邊過去。

  藏梅一旁道:「後頭跟著的是太醫院的人。皇后娘娘竟有恙麼?這樣天色,去叫太醫過來,不平常。」

  抹雲笑道:「你還不知這宮裡的娘娘們,無病還要一天兩頓地進藥,若真有一點子頭疼腦熱,更要咋呼得所有人知道她的嬌貴身子。這皇后也是一樣。」

  藏梅笑道:「聽著倒像姐姐是鳳坤宮裡出來的,我反倒是外行了。」

  一干人都笑了。

  次日一早,正是十五,抹雲、藏梅攙著甘棠,後頭又跟著兩個宮女,捧著紈扇、手巾等物往鳳坤宮這邊過來。

  鳳坤宮外頭竟停著皇上的玉輦,宮門外肅立著十幾個公公。

  見甘棠她們過來,有鳳坤宮的姑姑迎過來,道:「請季婕妤先回去,皇上過來,與皇后娘娘商議事呢。今日的請安就免了。」

  又有幾位娘娘、主子過來,見狀,撇撇嘴,便回去了。

  甘棠便與張婕妤一同回去。

  張婕妤道:「幾天不見妹妹,這身子已顯了。」

  甘棠面上見紅,道:「這還是新做的一條裙子,那些眼見著瘦了些。」

  張婕妤笑道:「咱們這位娘娘不知又要鬧什麼了,皇上連正經的大朝也放下了,這樣早的過來。」

  甘棠心裡也是疑惑,拿不准皇后這樣勞師動眾所為何事。

  回到清袖堂,悶悶坐著,叫藏梅拿過琉璃罐子來看。

  藏梅道:「這喜子有心呢,每每不知爬去了哪裡,還是再回來。」

  甘棠道:「這是它的聰明,知道這裡是它的好地兒,別的大蟲子犯不著它。又長了一些了。」

  藏梅笑道:「腳還是短短的,身子倒像粒大豆子。」

  甘棠雖有時閑了,叫她們給拿過來看一眼,到底心裡還是有些不舒坦,道:「難得它的忠心,還在這裡。再過了這年,明年驚蟄之時,不知我還在不在了,它再回來,也就看不見舊主了。」

  藏梅勸道:「主子怎麼這麼說。主子宅心仁厚,該是吉人天象,誰知道後頭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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