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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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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彩聖姑……」至此阮夢華終於確定了召召並非是對幼年的自己下手之人,若記憶沒有騙她,那麼在她被下蠱之時,召召早已遭遇不測且被關了起來,不可能是那個瘋狂的女子。 剛剛她幾次欲打斷他的講述,都被他以眼神制止,如今待他講完,她卻低頭歎息,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雲瀾輕輕握起她的手,柔聲道:「你想說什麼?」 阮夢華皺皺鼻子把手抽回來,輕輕哼了一聲:「雲大夫,神醫把脈可用不了兩隻手。」 「你不怕?」他剛剛說的那些全是真的,蠱毒,聖女,包括她身中奇毒,至今還未有解救之法,她一臉平靜,像是早已知道這些。 「我早說過,我怕得要死。」阮夢華長長吐出一口氣,她終於確認那些回憶和猜測並非是臆想,而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子夜宮裡的遭遇讓她不寒而慄,女人們之間也有血與火的鬥爭,只不過身不在其中看不到硝煙,她充其量只是個小小的犧牲品,從六歲起她就被種下了蠱毒,其間就是做些噩夢,沒傷沒痛地多活了十年,上天實在太厚待她了。 「我曾私下與南華商量過,他說過我非是病體纏身,氏羌族之事,也是他告訴我的,你說這些不過是證實了我們的猜測,雲神醫,既然你早知道這一切,為何偏要瞞著我呢?」這些日子她一如常人,且不再心口疼痛,心中奢望著毒啊蠱的全是自己在亂想,原來並非好了,而是暫時沒事。 一時間她突然後悔追問得這麼清楚,從前恨他故作神秘,今夜突然全數告訴她,倒叫她有些接受不了。已再次確認她活不長,這讓她無比沮喪,雲瀾以前並沒有做錯,他瞞得好,如果能一直瞞下去未嘗不是好事。只是召召的身份讓她意外,真的會有這麼巧嗎? 「我不是瞞著你,而是瞞著所有人,依我看來,你中蠱時間頗久,很有可能是幼年便已中蠱,什麼人會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下此毒手?自然是與風華夫人有隙,且怨毒已極。」 他說得八九不離十,阮夢華暗暗心驚,心想你不知我已中毒整整十年了。只聽他繼續道:「皇上對你極為疼愛,正欲加封你為公主,此事若是翻查起來,必定會掀起泫然□,極有可能下蠱之人的目的正是如此,故萬不可輕易說出去,我只得暗中托人查探,有些事情太過久遠,一時半會兒查不出什麼來,眼下為你解了身上的蠱毒要緊。」 毒當然要解,不然她不會離家時與南華說好在滄浪會面,一起去尋找那個古老山族,這下好了,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心中一動,想告訴他自己的遭遇,宮中秘道,瘋狂的女人,無一不直指子夜宮,可她卻不能說出這個線索,一說就得全說,有些事她羞於啟齒。 雲瀾直覺她有所隱瞞,卻也不追問,只是淡淡地道:「南華倒有些見識,不愧是滄浪名家之後。」 且不說南華的身世,阮夢華並沒有太多心思去理會這些,而是猶疑地問:「你猜我還能如現時一般多久?」 「別怕,我說過會一定會護你周全,相信我。」 「相信你?雲瀾……」她試著叫出他的名字,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哽咽不已:「我真的很害怕!」 雲瀾將她輕輕攬入懷中,由著她流淚不止,好容易才哄得她困意上湧,扶了她回床睡下,輕輕替她蓋好被子,又細心地關好窗戶才離開。 夜深人靜,過道裡一片漆黑,雲瀾輕輕將阮夢華的房門拉上關好,轉身道:「什麼時辰了,怎地召召姑娘還不去歇息?」 門外黑暗中站著的正是召召,她一身寶緞閃著朦朧的衣影,捂嘴吃吃一笑:「是啊,什麼時辰了,你怎地會在夢華的房中?想不到雲公子會有如此柔情的一面,我實在不懂,你看上這個小姑娘哪裡?」 他一直對淨彩聖姑為自己起的這個名字心存疑惑,召召,誰會起這種名字,有種別致的婉轉,也像是意有所指,不過卻想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這個不勞你費心,說吧,什麼事。」 「沒什麼,我等了大半夜,看來那些人是真的不敢來了。」她話雖無聊,卻透著股殺意,顯然昨夜和今日殺的那些人未能泄心頭之恨,但她只能先回滄浪絕地,任幕後之人逍遙快活。 剛剛她在外面聽了半天,知道裡面的女子同自己一樣中了蠱毒,心中微歎,若是換作以前,她隨手可解,只是如今她也毫無辦法。 雲瀾陪了阮夢華大半夜,已不願再多說話,懶懶地道:「你大顯神威不就是想逼退他們嗎?」 「話是如此,眼看就要離開子夜國了,今後還不知道能再來不能。」她還記得初入子夜國時正值青春年少,如今容顏依舊,卻不再是那麼回事,惆悵之意頓生。 雲瀾想到她的遭遇,心中一動:「前輩若是有未了心願,可交托給在下,定不負所托!」 「叫什麼前輩,真是無趣,你這麼正經八百,我想當這十多年是場噩夢也不行。」說是說,她還是很感激雲瀾有此心意,淡淡地道:「也沒什麼,只是日後有機會,請替我殺一個人,他的名字叫邵鏡塵。」 雲瀾心中咯噔一聲,竟是姓邵的,看來與邵之思脫不了干係。 第二日卻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在東明城雇下的馬車夫竟趁著半夜跑得沒影,此人被嚇破了膽,連車錢也不要便跑了。 緣來同是悲秋人(三) 事兒不大,卻挺麻煩,阮夢華與召召皆是女子,眼光自然而然全看向了雲瀾。 他自覺責任重大,苦笑道:「不要看我,這種小鎮哪裡會有什麼像樣的馬車,不如我去找客棧裡的客人們碰碰運氣。」 他出門去想辦法,剩阮夢華和召召在屋中相對。 客棧夥計送上了他們要的乾糧,只是些尋常之吃食,阮夢華沒有半點胃。大概是睡得晚了些,今晨起床時頭有些暈沉,休息了一晚後反不如昨日精神好。 召召也安靜地坐著,偏頭沉思。她容貌驚人,昨日進客棧時便引來眾多驚歎的目光,這會兒日光透過窗格照進來,道道亮光似在她白玉般的臉上飛舞,為她添了層豔光。在她面前,自己的那美麗的母親風華夫人,還有阿姊,全都算不得什麼,阮夢華看著看著竟有些犯癡,會否氏羌族的女子個個如此美麗?她對氏羌這個神秘山族無比好奇,照雲瀾的說法,召召在短短幾天恢復原貌,青春如昔,如此不可思議之事,居然就發生在她身邊,真是令人無法想像。她更想像不出來召召是如何被蠱毒禁錮了十幾年,相比之下,自己遭的那些罪真算不得什麼。也許是同病相憐,之前她一直看不慣召召,如今卻極為順眼,尤其是自己身上的蠱毒還得召召來化解。同為女人,差別卻如此之大,阮夢華不禁慚愧。 不過她倒是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她們兩人的蠱毒會是同一個人下的手嗎?她在心裡猜來猜去。幼年的事她實在記不起來多少,想一想,都說氏羌人善蠱,沒準兒那個宮中女子定是與召召有莫大的關係。她一定知道那女子是誰!想到這兒,她呼吸有些急促,有心問個明白卻又不知該如何問出口。還是召召發覺她的不對勁,問道:「你臉色潮紅,是否哪裡不舒服?」 「是嗎?」她抬起手摸了摸臉,並不覺得發燙,只有些喘不過氣。恍惚間想起一事,心如刀割般巨痛——距上回在府中昏迷才幾個月,難道又開始了嗎? 召召只當她是為了雲瀾片刻不在便魂不守舍,待要取笑她,忽然改了念頭,哄她道:「不錯,我也懂些醫理,不如讓我為你把脈。」 若是昨日之前,阮夢華是絕對不會允許她為自己把脈的,如今情形不同,她樂意聽這位氏羌族的淨彩聖姑的話。 召召握起阮夢華的手腕,不由感歎了句:「這麼瘦,定是吃了不少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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