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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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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念頭如在阮夢華腦中閃過,她不由失聲問道:「你到底是誰?今日香家商船的慘事與你有何關係?」 召召眼中煞氣驟濃,微微冷笑:「如果你想想讓外頭那個小兵活得長些,就小聲一些,否則我殺了他,就讓你的小情郎去趕車。」 美人的威脅效果不大,阮夢華只是裝裝樣子拍了拍胸口,還有興致嬌弱地叫了聲「好怕」,雲瀾已側身擋在阮夢華前道:「淨彩聖姑莫要恐嚇於她,我可是會心疼的。」 她略收起眼中煞氣,若無其事地道:「什麼淨彩聖姑,還是叫奴家召召好了,雲公子與孟姑娘感情真好,叫奴家好生羡慕。」 淨彩聖姑?那是什麼?玩夢華突然看到雲瀾悄悄向後伸了一隻手,想要安慰地握住她,她一掌拍開,從他身後探出頭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你還是儘早說出實情,好讓官府抓了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還今日死在船上的人一個公道。」 「公道?你跟我講公道?」召召突然嬌笑起來:直笑得氣也不順,咳了好半天才喘著氣道:「小姑娘天真得緊,有幾分我當年的神采,只是可惜不是長壽之相……」 這句話才真正嚇到了阮夢華,臉上血色瞬間全無,低聲道:「你又知道什麼?」 召召看了眼雲瀾陰沉的臉色,忽然改口道:「啊喲,我胡言亂語來著,嗯,我的意思是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怕是還會再來,你識相些就快回家去。」 家?她若不是有家回不得,又如何會在這裡。死亡的陰影總是淡淡地籠罩在阮夢華的心上,不管召召是有心還是無意,卻喚醒她心底最深的恐懼。 「她不走,咱們還要一起上路,召召姑娘要怎麼做隨你的心意,只是莫要忘記咱們談妥的條件。」 召召咬牙哼了一聲:「當然沒忘。」 看來那個條件極其苛刻,阮夢華卻一點也沒心情好奇,任雲瀾轉過身握起她的雙手,也沒心思掙脫,兀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進城的時候天已全黑,那小兵將他們送到城內一家客棧門前便趕了車回去覆命。看著客棧招牌上「祥雲老店」四個金字,阮夢華頓覺困意上湧,今日委實累得夠嗆,最要命的事便是看到一場極慘的禍事,她只盼今夜別做惡夢。 客棧夥計殷勤的迎上來,哈著腰道:「三位是要住店?」 「自然。」 「裡面請。」 高坐在里間的掌櫃看到生意上門,其中兩位錦衣華服,忙滿臉堆笑開口道:「客官,小店客房分上中下三等,另有獨立的小院廳房,不知幾位想住什麼樣的客房?」 「不必說了,三間上房。」 住店得先押些錢,可雲瀾掏來掏去,在袖籠裡摸了半天,終於摸出個金豆子給了掌櫃,要他兌了銀子付帳,剩餘的銀子又仔細收起來。 阮夢華自覺自動地跟在雲瀾身後,只等這位大財主打點一切,她本想著小院清靜,可雲瀾卻選了三間上房,這讓她有些不滿,卻又不好說什麼。 上房佈置得還算精緻,阮夢華的客房正好在雲瀾和召召之間,安頓好後三人只用了些簡單的飯食便各自安歇。 真正上了床阮夢華卻又睡不著,在船上住了大半個月,乍一睡得平穩反倒有些不適應。她的腦袋嗡嗡直響,不由自主便想起白天的事,可以肯定那個召召的來歷有問題,香文盛為何要將她藏在船艙裡,連香眉山也瞞著,若不是雲瀾無意中救了她,估計得一直藏下去。香文盛又打算把她帶到哪兒去呢?是要出海嗎?或者說召召的家非本土? 是了!她想起一事,那召召說話語調柔媚,此時突然細想似有外族口音,言語大膽,動不動便情郎情人,子夜、滄浪的女子可沒這般大膽。不過她真的很美,誰會那麼殘忍要殺掉她才甘心呢?之前聽雲瀾說船上的病人可能中過邪術或者受過極刑,真真可憐。 想到雲瀾,她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和他鬥嘴也罷,埋怨也罷,總之不知不覺中她已將雲瀾當作極重要的人。可為何召召硬說他們是小情人時,她又為何氣憤呢,是她根本沒那個心思?抑或是她不敢有那種心思? 有還是沒有?她想得甚是頭痛,果然,情之一事麻煩得很,她不該有此念頭。 不知幾時終於睡去,只剩下床頭一盞明燈伴著長夜,阮夢華自從記起幼年時的可怕經歷後,便不再重複地做那個噩夢,她困乏至極,睡得極沉,只是眉頭並未展開,似有極苦惱之事未曾想個明白。 當月兒西沉,正是黎明前的一刻,本該靜悄悄地祥雲老店卻異變突生。幾聲長長的慘叫響徹夜空,客棧裡的客人均被吵醒,紛紛點亮燈火,掌櫃的打著燈籠戰戰兢兢地走出來一看,幾具屍體橫在當院,死狀可怖,竟是面目全非,身上血肉模糊,血流了一地。嚇得他一聲大叫,扔下燈籠就跑:「死人了!死人了!」 出了人命案子,官府自然是要過問的,這幾個人死得莫名其妙,均是一身黑衣,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物件,客棧裡並沒有客人受傷,而且這幾個人死之前只是慘叫了幾聲,沒有半分打鬥的聲音和痕跡,他們究竟是怎麼在頃刻間喪命且滿身傷痕的? 天光大亮時,官府的人才盤查完畢,多數客人都回房去睡回籠覺,這時候阮夢華才睡足睡夠醒過來。那幾聲慘叫她根本沒有聽到,雲瀾悄悄在她房中的燈裡加了點料,可保她睡得極牢,不論外頭如何喧鬧,全都充耳不聞。 店夥計來送水的時候,阮夢華正坐在桌前支著下巴發呆。大清早她看著客棧裡的擺設忽然想起以前杏洲的日子,往常她起身時,最先看到的是層層綃紗床帳,最先聽到的是鳴玉輕聲問好,接著是沉玉走進來拔開水晶珠簾的聲音,二人細心服侍她起身,由著她逕自沉思該如何渡過這一日。 今時今日,卻無一人在身邊隨侍。她歎了口氣,低頭看到自己的穿著,這一身布衣男裝已穿了兩三日,她懷念自己那時的錦繡衣裙。 那位召召姑娘怎麼說來著? 「明明是個嬌滴滴的女兒家,偏學人男扮女裝,嘖,好好的模樣當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對。」 在船上她每天看到的都是男人,廚娘僕婦穿的也邋遢,並不覺得有問題,昨日見到那麼貌美的女子,她突然渾身不自在起來,再也不願這身裝束。反正離家這麼遠,穿回女裝也沒什麼打緊。 可她的包袱已隨著香家商船沉沒海底,別說女裝了,連件換洗的男裝也沒有,昨日請大家吃了頓飯後,她身無分文,此時真後悔離家時沒多帶些銀子。 雲瀾來找她時,看到她一臉憂愁的模樣便笑起來:「大早上你歎什麼氣?」 她朝雲瀾伸出手:「給我個金豆子。」 雲瀾長長吸了口氣:「你可真捨得要。」 「怎麼,你不捨得給?」 他苦笑不已:「當然不是,對你我什麼都捨得,只不過眼下金豆子沒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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