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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你……」阮夢華無言以對,她才沒有把眼光放在雲瀾身上!雖然他一路追來,可只是為了給她治病啊!不管他能不能找到辦法救自己,總是一片心意。對於這種心意,她沒必要回應。

  卻聽召召接著又道:「我竟忘了還有位柳公子,小姑娘,給你個忠告,男人一個便夠了,千萬莫要招惹太多,會有禍事的。」

  說到這裡還滄桑無比地歎了一聲,似有不盡的惆悵。

  她嗓音細而柔媚,說起話來輕卻不惹人厭煩,一改之前冷淡模樣,如老友敘舊一般說個沒完,阮夢華古怪地問她:「你才多大便一口一個小姑娘地叫我。」

  「你不是常問雲公子叫大叔嘛,我跟他是故人,自然要比你輩份高些。」

  再次重逢後,阮夢華已很少以互戲稱作弄雲瀾,他比她是大了幾歲,還不至於叫大叔,只是想到雲瀾竟如此對著召召介紹自己,她心中有些不痛快,硬邦邦地道:「輩份高有什麼好,女人輩份高只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她老了。」

  這話只惹來召召輕笑一聲,毫不介意她話中不恭的意思,竟然拉起她的手無比親近地道:「我同雲公子說好要同行數日,到時候咱倆可得做個伴兒,你說好不好?」

  阮夢華連忙將她的手甩開,二人一拉一扯惹周圍人多看了幾眼,她尷尬不已地低聲叫道:「你知不知羞,我如今是男子打扮,青天白日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召召看了看天,無辜道:「何來青天白日,都快黑了。」

  暮雲初合,天色漸暗,已經不能再下水打撈屍首。整個下午只陸續打撈上來幾具死在艙房裡的屍首,其他的大概都已隨著海水飄流無蹤。官兵們開始疏散聚在一處的民眾,那校尉已認定了是香家的仇家所為,目的是攪得香寶齋無法再做出海的生意。他只說官府會徹查此事,追緝凶人,可官府真能查出來些什麼嗎?如此離奇,簡直是樁無頭公案,香家在此無敵無友,又從何查起?

  香眉山緊皺眉頭,望著那幾具屍首歎了又歎。離家時都是大好男兒,指望著能賺得金錢養家活兒,誰料想還未出海便遭遇不測。最可歎的是有的人連屍身也未曾尋到,二叔香文盛的屍體也未在其列,他心中不免存了一絲僥倖,二叔他也算闖蕩江湖多年,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會不會逃過此劫?

  饒是心中難過,但他看到阮夢華蒼白的臉色,還是忍下心中悲痛,安慰她道:「商船突逢巨變,連累諸位受驚,香某實在過意不去。」

  「二公子節哀順便。」阮夢華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雲瀾不搭腔,召召又變回沉默寡言的樣子,柳君彥滿臉怒意,沒有人說話。她想了想又問:「不知二公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明日在下便要搭船回上京,將此事詳情稟明家父,香寶齋一眾夥計的後事及親人如何安撫,都要聽他示下。」

  理該如此,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只不過是個剛出來學做生意的毛頭小子,保住命已是萬幸,其他的拿不得主意,只好在等此地官府追查之時,回家告訴老子去。

  「不知我能否幫到什麼忙?」十幾日同船而渡,沒想到竟會是如此結局,阮夢華是真想幫香眉山一把,可她力有不逮,即便她的真實身份有用,亮出來交待地方官用心協查,怕是也查不出來什麼。

  「孟老闆高義,此事萬不可再連累你,你本欲同兄長回返家鄉,不如咱們就此分別,日後有緣再見。」

  柳君彥在一邊踱來踱去,想上前與好友理論什麼,但二人翻臉後,香眉山固執到不願再同他說一句話,直氣得柳君彥一臉鐵青。

  那校尉臨走之時,給幾人留下輛車,要他們進城歇息,香眉山自是不會進城,他還要搭明早的船回去,便落了單,柳君彥本來崩著一張臉上車回城,沒走一段路還是放心不下,跳了車返回去陪他。

  等柳君彥一走,阮夢華終於忍不住問出來:「柳君彥哪裡得罪了二公子嗎?怎地他們會吵起來?」

  「傻丫頭,那是人家的事,不用你擔心,再說香家能做這麼大,也非浪得虛名,香家大爺自然會替他們討回公道。」

  「但願如此……」

  既然與香眉山道了別,那麼明天他們也該上路出發,要往哪裡走她還未想到,可眼下卻有另外一件事得先擺平。

  阮夢華悄悄用腳踢了踢雲瀾,湊近他低聲道:「你的召召姑娘說要跟咱們一同上路,可是真的?」

  小丫頭似乎很不高興,雲瀾忍住笑:「咳,不錯。」

  她剛嘟起嘴要說話,召召已在另一頭取笑她:「小姑娘跟情郎說什麼悄悄話?大聲點讓我也聽聽。」

  哪有這樣的女子,開口閉口情郎意中人,她深覺被冒犯,怒斥道:「你再胡說我就趕你下去!」

  召召只是吃吃笑道:「當我說錯,小姑娘脾氣不小,雲公子,你不如往奴家這邊坐坐。」

  「不准過去!」她一手扯住雲瀾的衣衫,面上薄薄一層嫣紅,生怕他去跟她坐在一起,口中道:「你究竟是故人還是奴家?又蒙著面紗,裝什麼神秘?」

  「奴家也不願帶這勞什子,早就想摘下來了。」說完召召隨手將面紗扯去,馬車內燈籠光亮不足,阮夢華要聚集目力才能看清她的容顏。

  從前她總說雲瀾長得比女人都要好看,所以才拖得年紀老大還未成親,如今竟讓他找到一個絕色來。召召的臉龐,三分秀雅,七分妍麗,可以說美到了極致,直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震撼,阮夢華張著口說不出話來。

  人攀明月不可得(一)

  扯去面紗的召召似乎極滿意阮夢華的反應,不待雲瀾反對便道:「你是否怕我會被認出來?」

  雲瀾只是搖首道:「在外行走多有不便,召召姑娘還是將面紗戴上,或者如夢華一般換了男裝才好。」

  「沒有必要,那些人既然敢上船動手,一定已經知道我的下落,今日不過是意外錯過,下回可沒那麼容易了。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得知我已清醒過來,究竟他們還敢不敢再來。」明明語調柔媚,可她淺淺笑影透著股森冷,似是極惋惜不能立時見到那些人。

  雲瀾的目光透著股焦慮,聞言皺眉道:「非是怕那些人,只不過我不願惹太多麻煩,還是儘早上路為好。」

  他二人說話聲音雖輕,卻未避著阮夢華,她再傻也明白了個大概,原來那些人根本不是什麼香家在商場上的仇家!他們殺人放火,不留一個活口,只為了眼前這個容貌出眾的女子,還有她說什麼清醒過來,也就是說之前香文盛艙房裡的病人是她無疑。怪不得她會突然出現,白日裡雲瀾失約,把自己晾在一旁,還說是什麼故人,不過是應付香眉山等人的說辭,正好可以名正言順讓她出現在眾人面前,不必再躲在那間艙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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