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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她今日沒再穿宮裝,只是家常打扮,一身天青色七成新的鑲邊衣裙,乍一眼望去跟府裡穿著青色夾衣的小丫鬟一般,如今又可憐兮兮地仰頭看著雲瀾,烏黑曈人裡只立著他的影子,少了幾分調皮,多了些柔弱。

  他忍不住柔聲道:「放心,丫頭,我總是陪著你的。」

  為了這句話,她又高興起來,且不管他是什麼來歷,總是個對自己好的人。

  新姑爺與小姐只在府中住了一晚,用了早膳便急著回去,這讓風華夫人府裡的舊僕們好生不舍,自然,這也與昨日新姑爺包的紅包分量有關,能來的都來了,說要送一送小姐,場面甚是浩大。

  阮如月微微自得,到底是阮家的舊人多些,母親念著舊情再加上自己堅持,沒有攆這些人出去。可是看看邵之思、又看看阮夢華,她眼中卻是冰涼,「阿妹,什麼時候你的好日子,我一定親至道喜。」

  她的好日子?阮夢華一時迷茫,不知阿姊為何偏要提這個。

  風華夫人笑道:「夢華才十六,如今回了上京,正該好好兒在家陪我兩年,好日子早著呢。」

  阮如月微噙一抹笑,「你們想到哪裡去了,眼看阿妹便要冊封做公主了,正經的喜事,並沒說到親事。」

  此事雖經仁帝應允,但若真弄起來卻有些麻煩,想是最近朝堂上的事務忙了些,竟一直擱置。風華夫人自然知道,她心中有了計較,曼聲道:「幾時不知道,但已定好了下月,接夢華回來便是好做些準備,免得在宮裡有事不好商量。」

  且不管她是言語上安慰夢華還是別的,阮夢華心中已很感激母親說出這番話,臉上慢慢浮出一抹笑。

  耳朵尖的人早就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竊竊私語聲不斷,門外便是邵家的車馬來接,阮如月此刻卻不著急走了,站著只是閒話道:「怪不得阿妹好精神,原來一早已經知道了。」

  阮夢華也不過剛剛聽說,本就沒怎麼指望的,她也無心去仁帝面前撒著嬌要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她看著阮如月的眼睛,「那也沒什麼。」

  「阿妹好氣度,果然是公主之身,果然不是姓阮。」

  風華夫人向來疼寵阮如月不假,只是她剛剛說的那句話卻將自己的母親得罪得不輕,誰都知道阮夢華並非真的姓阮,可這與皇上和風華夫人的私德有關,怎能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果然一句話說得風華夫人眉頭微蹙,臉色沉了下來,只是當著女婿的面才勉力壓下心頭氣惱。阮如月還待再說下去,邵之思已向前踏了一步道:「別再說了!母親,我先帶如月回去,改日再來探望。」

  雖然已是冬日,上京城中入目一片蕭條,四處已無景可賞,可那些貴人們自有去處,風華夫人府上就沒少了請柬,多是邀請她移步賞光,去往城外的莊園賞梅賞雪、飲茶消遣。其時初雪尚未落下,哪裡來的雪景,不過是想同風華夫人結交罷了。這些年仁帝對風華夫人的寵愛不減半分,城中看不慣她的人有很多,可要巴結逢迎的人更多,連阮家許多親友也跟著沾光不少,他們可不如阮如月那般有骨氣,敢當面給阮夢華臉色看,只肯在背後嚼舌頭。如今知道皇上有認回阮夢華的意思,更是對她格外親熱,恨不得她真是阮家一分子。

  如此一來,府中日日都有親眷來訪,阮夢華不光得應付那些長輩,還得招待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姐妹,沒過幾日她便受不了這種熱鬧,藉口要調養身子避了開去,雲瀾自是幫著她說話,藥總是沒有斷過。

  華園,阮夢華對著一盆松竹盆景氣悶不已,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轉過身道:「我一定要去!」

  原來是對著坐在屋中悠閒品茶的雲瀾說的,只見他放下茶盞,慢理斯理地開口道:「你不能去。」

  她已經想了好半天,主意已定,擺擺手道:「你管不著我!」

  「可惜,夫人卻是聽我的,我說你身子還沒有調養好,你便不能去。」

  她很無奈,因為他說的是事實,他不鬆口,母親不會放心讓她跟慕容毅去什麼馬場。

  幾日前,慕容毅帶了華太妃的旨意來,還有宮中的賞賜。這是她回京後第二次見到他,不免多說了幾句,根本沒有別的意思。誰知慕容毅一副遵從老太妃旨意的模樣,此後便日日來府中探望她,風華夫人怒在心頭,暗恨華太妃多事。

  說老實話,華太妃雖看不慣風華夫人,但對阮夢華真的不錯。她知道慕容毅傾慕阮夢華,有心撮合二人,可慕容毅不太會討女孩子歡心,來得再勤快也沒用。倒是前日提及他家中有馬場在城郊,阮夢華靜極思動,想去賞冬景,最好能騎一騎高頭大馬。慕容毅求之不得,當下約定要來接她去玩耍。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阮夢華眼珠轉了轉,上前替他將茶水斟滿,「雲大夫,雲大哥,你就讓我去吧。」

  他被逗得輕笑不已,「來,再叫幾聲哥哥我聽聽。」

  她心知再叫幾聲他也不會答應,悻悻地「呸」了一聲。突然發覺沉玉在門口正癡癡地偷看著雲瀾,那邊鳴玉雖然站得遠,也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麼,耳根子卻是紅的。阮夢華看在眼中,不自覺地回頭仔細打量了雲瀾一番。

  他身上一襲出雲緞袍,腰帶上金絲銀線纏繞,正中間還綴著粒明珠,這種打扮擱到哪兒都是翩翩公子一名,怎麼會去御醫院當了一名大夫?

  「你真的是大夫嗎?」她心裡想著,嘴裡已問了出來。

  「你這丫頭,整日想些什麼,如今又來問這個?是否再得個什麼病我來治上一治才成?」

  「都怪你自己不好,成天只會對著人亂笑,喏,就像現在,你看看,又笑了,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會笑似的。」

  雲瀾臉上的笑意更深,「不好嗎?」

  「有什麼好的,你又不是賣笑的。」說完她趕緊捂住嘴,閨閣女兒口中不該說出「賣笑」這樣的字眼,甚至剛剛也不該那樣「呸」人家,好在鳴玉她們離得遠,並不曾聽到。

  她想起剛剛的事,重又提起,「說了這麼半天,你到底答不答應讓我去馬場?」

  「聽著丫頭,我是為你好,那馬場醃臢無比,你去不合適。」

  「你騙誰?我又不是沒去過馬場,在杏洲的時候南華帶我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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