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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義禁府推鞠當朝府院君,主審官原由開城府尹尹光院一人主審,因戚臣金佐根一直不肯認罪,嚴宗增派了親信兵判柳顯聲及吏判楊成峻,三人連夜當堂會審,「大人,罪人已暈死過去。」

  兵判一揮手,一幅老練的樣子,「軍部經常以這種刑罰,審訊判國罪人,」軍士迅以灑濃鹽之水潑向渾身是傷的金佐根,他清醒之後,醃肉蝕皮的疼痛翻江倒海,再也支撐不住,終於打開了緊閉的牙關:「我要見主上!」

  「出去,」盧尚膳隔著推門,他是前來回稟義禁府的請求,分明聽見嚴宗的震怒,「馬上出去,」「主上,臣妾並不曾做錯了什麼,只是據實說來,」原來是恭嬪造作的嬌音。

  「寡人一向厭惡後宮干政,若你膽敢有非份之想,就算我再寵愛你,也只有捨棄你了,」嚴宗下了最後通牒,言語犀利而絕決。

  恭嬪匆匆拉推門一幅淒淒然,落荒而逃的樣子,「恭嬪娘娘想是把話說差了,」盧尚膳在恭嬪的身後咂著嘴;「嘖嘖嘖,府院君倒臺了,嬪宮可不是一個後宮就能主廢立的。」

  「狗奴才,」恭嬪宮瞪著一雙杏核眼,「你少瞧不起人。」他望著恭嬪狼狽的身影,當初見人大氣都不敢喘的宮女,如今膽敢在主上跟前主張廢黜當朝世子嬪,未來的國母。

  即使身為後宮正一品內命婦夫人,亦為簪越,牆倒了眾人推這個道理果然不差,恭嬪甚至拙劣的指使家族勢力選秀嫁入王室,並且發起上疏,他搖搖頭歎了口氣,前朝後宮的危機一觸即發。

  嚴宗扶著盧尚膳的手,他並未坐上龍輦,而是緩緩邁著步子:「尚膳,夜風很涼,聽說你風疾之症愈發嚴重了,」「主上日累萬積,勞您惦記,聖恩浩蕩,」他這翻言辭倒是真誠的。

  「寡人貴為九五至尊,真是高處不勝寒,」夜風摻雜著嚴宗的歎息聲,「請主上不必介懷于後宮的言語,」盧尚膳借著微弱的燈火,他看到嚴宗眼底無限的孤獨。

  也許身為帝王,為了守住冰冷的寶座,需要捨棄太多常人的溫情,「怪不得稱為寡人,果然是孤家寡人。」

  「父王,」夜風裡傳來永安大君低沉的聲音,「夜這麼深,請父王坐上龍輦吧!」他的身後跟著大殿的宮人,「你從哪裡來?」嚴宗將手搭在永安大君的手上,「為父,終日不是坐在大殿,就是坐在朝堂,想走一走。」

  「若父王走累了,就請允許小兒背您吧,」永安大君微微欠了欠身,「小兒适才從東宮出來,」嚴宗的目光裡透著慈祥,「如此甚好,為父很欣慰,兄弟之間要和睦,王室才會穩固。」

  「對了,聽說中殿將身邊的侍婢放出了宮,」夜色中,嚴宗難得展顏,如夜風般輕軟:「是得有個心細如塵的女子服侍你起居,」「讓父王見笑了,」永安大君渾圓的臉上泛著暖暖笑意,「走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您累了吧!」

  他彎下腰背起嚴宗,「這孩子,比起前些年讓為父頭疼,果真進益了,」嚴宗伏在永安大君的肩頭,未免心暖意熱,适才孤獨與軟弱,在此刻得到父子之情的慰藉,永安大君確實是真心孝敬,只是他加快了去義禁府的腳步。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其人之道

  義禁府空曠的廣場上,接連架著十來座篝火,熊熊燃燒的篝火裡,烙鐵燒得通紅,如惡鬼吐著舌頭,緊盯著獵物,之前嚎聲震天的叫喊,衍變成時漸時斷的抽畜、與呻吟。

  眾人皆半死不活,強勢如金佐根,亦垂喪著頭,半懸著身子,渾身上下血跡班班,連日的審訊,令他之前尚為烏青的頭髮,瞬間蒼白,疼痛、折磨寫在臉上,他打疊起精神,虛弱的望著嚴宗。

  這對曾經的親家,此刻,彼此怨恨,「主上,罪臣不過收受了財物,可您手下的肱骨之臣,收受的也不見得比罪臣要少,」瀕臨死亡,金佐根已不再畏懼,大不了一起陪葬。

  嚴宗身旁的吏判和兵判微微變了臉色,「罪犯沒證據,不要血口噴人,蒙敝聖聰。」「主上,罪臣深知死到臨頭,生死簿在手,上頭有朝庭大臣收受財物的詳細清單,願獻給主上,以肅朝綱。」

  「主上,罪犯金佐根妄圖擬造這樣一份沒有根據的名單,將朝庭大臣拉下水,」兵判柳顯聲按捺不住,「圖謀以此名單控制朝庭大臣,真是罪不可恕,」吏判楊成峻此刻與柳顯聲異口同聲結成統一戰線。

  「若兩位大人身家清白,」金佐根狹長的鳳目一幅看好戲的模樣,他啐了口嘴中的鮮血:「何必這樣急著表白。」嚴宗握拳隱在袖中,他竭力保持著平靜:「若你能交出原始證據,而非是你杜撰的名單,」

  他睿智的目光不斷在金佐根流螢般的眼眸裡找尋答案:「寡人擬考慮從輕發落,」「主上,假作真時真亦假,」金佐根呶著嘴指向尹光院:「尹大人手上已有小人撰寫的名單,您又何必糾根到底呢!」

  嚴宗附在金佐根的耳邊:「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留了一手,」他的手指捅在金佐根肋骨上最深的一條傷口處:「不如實交出來,你的命,休想保住。」「罪臣,」金佐根咬著嘴唇,克制著戳心窩子般的疼痛。

  「罪臣倒想要看看,一向最痛恨貪官的主上,」他在這個時候,仍有膽向嚴宗叫囂:「您其實最恐懼的是有人借這份名單掌控朝庭。」「即使你藏著掖著,」嚴宗的目光裡一片肅殺:「寡人掘地三尺,也會翻出來的。」

  金佐根在笑,笑如跳竄的篝火:「至高無尚的主上,也會害怕,」嚴宗看向篝火裡燒得通體紅潤的烙鐵,眉頭都不皺一下,拾起來徑直烙在他的左胸上,空氣裡散發著濃濃的皮焦肉爛的味道,還有撕心裂肺的叫喊。

  義禁府高牆之後,永安大君捂著鼻子連恫帶嚇,向身旁的人說道:「若府院君大人扛不住,恐怕也保不了你多時,」夜風裡,一陣鼻塞聲重:「大君何必苦苦相逼,主上未鉤小臣的名字,就是有心放我一馬。」

  「哼,主上可以放過你一次,」他黑白分明的眼,咄咄逼人的目光:「生死簿可掌握在我的手中。」「大人,您用這種強的方式,也就是對小人我罷了,」鼻音裡透著不滿,「您能擺佈得了兵判和吏判大人嗎?」

  永安大君的臉色或明或暗:「你應該慶倖,現在有機會臣服予我,」他一陣低語:「敬酒不吃吃罰酒,通常都死得很悲慘。」「那麼,小臣倒是盼著拭目以待,」此番鼻音倒是格外清明。

  「少跟我耍嘴皮子,趕快進去做你應該做事情,」永安大君拍著那人的肩,那人迫於無奈鼻音凝重:「唉,就走到了這個份上,離了狼窩,進了虎穴,保不定將來世子嬪娘娘如何怨恨我。」

  世子嬪娘娘,永安大君的嘴角一陣冷笑,什麼是其人之道?今天廢不了,明天接著廢,天天吵嚷著廢立,讓敵人無法安心龜縮在陣營。嬪宮,當初你與你父親金佐根使的伎倆,好好消受。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情殤

  自回到私宅之後,父母親大人俱已知曉我與大君之事,母親的態度是不歡不喜,倒是父親,日日圍著我轉,今日我梳妝打扮了正要出門,父親一把攔住我:「如今這情形,未若待字閨中,等待消息。」

  我含笑推開父親,摁著左胸:「終日坐在家中狹窄的院子裡悶得慌,女兒不過是想出去逛逛,」「是了,我家丫頭要當上君夫人了,」父親一吹鬍子,眉開眼笑:「自是沒有大君府那麼華麗。」

  「父親,您老人家胡說些什麼呀!」我紅著臉低語,「快過秋夕(中秋節),女兒想採買些糯米、紅棗、栗子、糖,熬藥粥(朝鮮中秋節必吃之物,類似我國的臘八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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