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孤芳不自賞 | 上頁 下頁
二一〇


  漠然聽得很仔細,問番麓:「你還有歸樂都城的眼線不成?這麼肯定何俠對祁田起了疑心。」

  番麓嘿嘿笑道:「我哪有本事在何俠身邊安插眼線?不過要知道這個一點也不難,因為崔臨鑒被殺,甘鳳軍失了統帥,何俠不但沒有命在附近的祁田接管甘鳳軍,反而下令派他到東林去搜捕鎮北王。」瞥了楚北捷一眼。

  醉菊噗嗤一聲笑起來:「那祁田可倒楣了。他的軍隊現在人人手腳無力,找不出病因,怎麼可能到東林去,延誤了軍令,何俠一定更討厭他。」

  見眾人都向她默默看來,有點臉紅,低聲問:「我是不是哪裡說錯了?」

  番麓道:「就是因為你說對了,我們才覺得非常驚奇。」

  醉菊瞪起眼睛,還未回嘴,番麓又看向娉婷,拱了拱手,歎道:「白姑娘就是白姑娘,佩服,佩服。」

  娉婷道:「城守大人過獎了,此計因地制宜,以弱圖強,全是王爺想出來的,並不是娉婷的功勞。」

  番麓搖頭:「話不能這麼說,沒有姑娘,誰又配得出那麼絕妙的好藥呢?」

  醉菊想了好一會,終於明白過來,當日楚北捷定下藥的計策時,就想著在祁田和何俠之間搗亂的。刺殺、配藥、下藥、讓番麓和祁田套交情,竟是一連串有關聯的事,醉菊微微啐了一口,自言自語道:「說起打仗來,你們男人可真積極,想什麼東西都繞一個好大的圈子。」忽然想起娉婷就坐在旁邊,她卻不能算是男人,吐吐舌頭,抬起眼朝娉婷做個鬼臉。

  霍雨楠最近也很有興趣聽他們討論軍事,所以占了一個位置,發言問道:「瞧現在的情況,王爺想要動搖雲常軍心的目的已經達到。是不是該出面拉攏祁田了?」

  娉婷思忖著搖頭:「時機未成熟,軍中大將,不會那麼容易叛變呢。」

  「我也覺得時機未成熟。祁田不會立即背叛何俠。」楚北捷朝娉婷露出一個蠱惑人心的帥氣笑容,話鋒一轉:「不過時間寶貴,本王還是打算立即去見一見祁田。」

  「王爺?」

  「時機未熟,可以催它早點熟嘛。」

  番麓興奮起來:「請王爺把我帶上。我從前在永泰軍待過一陣子,對它還挺熟悉,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

  漠然立即問:「你和祁田交情深嗎?」

  番麓打個哈哈:「我當時職位很低,哪有機會和祁田大將軍碰面。不過探子最擅看人,他不認識我,我暗地裡常常觀察他。」

  事不宜遲,眾人商議妥當,立即就定了下來。

  楚北捷和漠然帶上十名高手,再加上一個番麓,立即微服出城。

  番麓還是第一次和他們出去,醉菊有點放心不下,扯扯番麓的袖子,叫他跟著自己到了角落裡,低聲問:「你真要一起去?」

  「當然,」番麓伸出一雙大掌:「你看,我手癢死了。」

  醉菊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怦怦直跳,你這次出去,可一定要小心。」

  番麓奇道:「心亂跳嗎?哎呀,那可是凶兆,軍中最忌諱這個。來,讓我摸摸,是不是真的亂跳了。」

  醉菊原本被他嚇得臉色蒼白,不料最後一句居然是這個,氣得翻了老大一個白眼,一把將番麓伸過來的魔爪打掉,揚長去了。

  楚北捷等十幾人出了城,一路策馬,到達永泰軍駐地附近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大家埋伏在外面,隔著眼前一片空地,窺視對面的點點燈火。

  楚北捷低聲佈置:「我直入去尋祁田,漠然和番麓潛入營內,隨時接應。剩下的人留在這裡,萬一裡面出了意外,你們立即從東面衝殺,只管放火。別和他們硬碰,幫我們製造一點混亂就夠了。」

  寥寥幾句,吩咐了個大概。眾人都是個中高手,知道隨機應變,也不需要他多說。

  楚北捷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對面,瞅了一個空當:「走。」漠然和番麓跟著他,都是一身黑衣,蒙了面紗,仿?三個影子一樣,無聲無息溜進了敵營。

  這裡是永泰軍長期駐守的老地方,營地上不是臨時搭建的牛皮帳篷,而是一個有層層柵欄的多重院落,一溜一溜的磚房,仿?一個沒有多少裝飾的大府邸似的,被圍在最中間的大屋燈火通明,就是祁田的住所。

  楚北捷一路躲開來回巡邏的小隊,直潛最中間的主帥處。漠然和他配合久了,默契地往左邊靠近主帥的地方隱去。

  番麓在永泰軍裡待過,比楚北捷和漠然都熟悉這裡,他膽子奇大,路過一個小房間,一瞥裡面沒人,鑽進去索性翻了一套永泰兵的衣服穿在身上,大搖大擺地走出來。

  這裡巡邏的規矩、哨制等都是多年不變的,只要暗中偷聽了當夜的口令就平安大吉。番麓站在暗角裡,聽著來往小隊碰頭。

  「公主平安。」

  「雲常大吉。」

  番麓心道,公主已經死了,這祁田還算有良心,沒有完全忘了舊日主人。既然已經偷聽到口令,就不必再躲躲藏藏,番麓從暗處晃了出來,趁機四處查看,一路上遇到問話的,都用口令對答。別人見他是雲常口音,行為舉止一看就是軍裡同僚,口令也對,怎會疑心。

  這是楚北捷應該已經潛到祁田那裡了,番麓也一直向裡走,打算幫楚北捷看風。未到最裡,番麓驀然停了下來,看向左邊的一間屋子。他記得從前這屋子不放什麼東西的,現在保衛卻明顯加強了,屋門上插著一支小旗子,迎風招展時,似乎可以看見一個龍飛鳳舞的俠字。

  他這探子眼睛比賊還利,頓知裡面藏著蹊蹺。

  縮在一邊,打量起那地方好一會,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幸虧老子在這待過。」轉身就走,借著夜色,一路朝有水聲的地方走去,喃喃道:「我就想起這裡有條河。」他這個人從來都待不住,每到一個地方必要把當地的地形秘處都研究出來,天生就是當探子的材料,永泰軍這個常年駐守的地方當然也不例外。

  番麓當日就曾經潛入這條河裡,知道下面的暗流可以通到剛才那片房子底下。

  他像泥鰍一樣鑽進水裡,沒有濺起一點水花。到了水中,憋氣沉下去,一直往裡遊,過了一會,頭頂上似乎有了空隙,他浮起來,頭上剛好頂著堅實的岩壁,岩壁和水面間只有一點點縫隙,不過已經足以露出口鼻,暫時呼吸。

  番麓又吸了一口氣,潛了下去,這一次潛得比剛才更遠,水裡黑黑的,只能摸索前進,肺裡漸漸有點發熱,忽然撞到了一樣東西。番麓伸手一摸,立即知道那是一根鐵杆,大叫糟糕。

  從前這裡是沒有鐵杆的,怎麼竟忽然添上了。這樣一來,無法前進,但要潛回去,空氣是絕對不夠了。

  肺裡越來越疼,番麓想起醉菊臨走前對他說的話,心裡歎道:難道真是命該如此?

  分外懊悔不該一時逞能,竟死得這樣冤枉。

  胸口裡仿?被火漲滿了一樣,番麓卻不敢張口,他明白這個時候張口不但徒勞無用,根本就是送死了。摸著那一排鐵杆,拼命地搖晃。

  缺氧的痛苦煎熬著他,腦裡亂哄哄的,只知道奮力掙扎。

  正在這時,手上的鐵杆微微動了動,雖是一點,但番麓精神大振,更加用力地搖撼,用腳在水裡狠踢。

  肺裡的空氣已經完全用光了,他的力氣漸漸持續不下去。迷迷糊糊一陣,又恍惚聽見醉菊的聲音,番麓打個冷顫,又繼續掙扎起來。

  就快絕望的時候,鐵杆又動了動,這下比剛才動靜更大了點,似乎是根基下面鬆動了。番麓連忙把頭鑽過去,兩道鐵杆之間,居然剛好能容頭過去。

  真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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