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孤芳不自賞 | 上頁 下頁
二一一


  已是生死關頭,番麓奮力從鐵杆中把身子擠過去,也顧不上擦傷多處,拼死就往水面上浮,不料上面就是厚實的岩層,哪裡可以浮得上去。

  番麓心裡一沉,一手摸索著頭頂的岩層,拼了老命向前遊。遊了一會,渾身力氣似已經被抽走了,手腕上忽然涼涼的,番麓大喜,猛地往上蹬起,頭臉都露出了水面,大量寶貴的空氣撲面而來。

  番麓大口大口地喘氣,濕漉漉地從水裡爬了上來。他隨身帶著火摺子,用油紙包裹得很好,點燃了,朝四周一看,嘀咕道:「奶奶的,哪個天殺的居然把這邊改做了水牢,差點害老子被淹死?」

  看來發現這條地下水道的不止番麓一人,這裡明顯經過了一番佈置,地下的水源被利用起來了,怪不得在水下裝了防人進來的鐵杆。

  也許是制鐵杆的想著是水下功夫,無人查看,偷工減料,那鐵杆才那麼容易鬆動,卻正好救了番麓一命。

  番麓想著身在敵境,熄了火摺子,小心翼翼地拐進去,裡面的牆上點著一盞油燈,光只有黃豆那麼一點,照得到處都是昏昏的影子。

  兩個看守的士兵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腳底下一堆酒瓶子。這是永泰軍大營裡面,門外又守著許多人,裡面是千萬個保險了,誰想到會有一個煞星從水裡冒出來呢?

  番麓走到兩人身邊,每人後腦勺一下,狠狠敲暈過去。

  「老子倒要看看這裡面關著誰這麼要緊?」

  往牢房裡面看去,裡面坐著一個身形高大的漢子,眼睛在暗處閃閃發亮,眼神非常犀利。

  番麓隔著牢門問:「喂,你是誰?」

  那男人肩上腿上都包著繃帶,他冷眼見番麓穿著雲常軍裝濕漉漉地出現,敲暈了守衛,卻眉毛也沒有挑一下,打量了番麓兩眼:「你又是誰?」

  他被關了許久,頭髮和鬍子都亂糟糟的,遮掩了大半張臉,番麓一時還看不出來,但一說話,口吻裡面就帶著高級將領的氣勢。番麓愣了一下,再仔細瞅他的眉目,居然越看越覺得熟悉,猛地恍然過來,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你是北漠的則尹!」

  北漠人都以為則尹向何俠挑戰後被殺了,誰料到他竟被秘密地囚禁在永泰軍的大營裡?

  「我見過你,你就是北漠的上將軍則尹。」

  則尹不作聲,算是默然了。他一見番麓就知道這是來自雲常軍中的人,心懷戒心,暗裡警惕這是何俠的詭計,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你怎麼會被關在這裡?關在這裡多久了?」

  番麓連問了幾個問題,則尹都不回答。他知道則尹懷疑他,心想自己冒著性命危險過來,你居然一點也不領情,老大不高興,把臉冷了下來:「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則尹聽他口音語調,越來越確定他是雲常軍隊裡待過多年的人,多半是何俠派來的奸細,皺眉道:「要說就說,不說滾開。」

  「老子是你兒子則慶的乾爹!」他這幾天聽娉婷向醉菊說別後的事,當然也就知道陽鳳和則慶。

  話音末完,則尹已在牢房裡猛地跳了起來,霍霍走前幾步,又猛地煞住腳步,沉聲道:「很多人知道我兒子叫則慶,你休想哄我。」

  番麓重重哼了一聲,也不理會他,走去搜了兩名守衛的身拿了鑰匙,逕自開了房門,自言自語道:「可憐的乾兒子,乾爹本想救你親爹一命的,可惜他說他不想見你了,只想在這裡等死。日後你沒有親爹看著,乾爹又不在身邊,你和娘孤兒寡母被人欺負,想想也真可憐。」

  則尹微微一震。

  他被捕多時,一點也不知道妻兒的消息,想著他們失去自己保護,不知會怎麼被別人欺負,常常心如刀絞。

  番麓也不看他,伸個懶腰道:「我要走了,外面有人等我呢。水下面可以逃生,要不要跟我走,隨便你了。」自己就朝來路轉回去。

  則尹略一猶豫,立即也跟了上來。他打定主意,出去不見著陽鳳,絕不對這人洩漏一個字,這樣就算是敵人的詭計,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大營外面,兩道影子已經悄悄潛了回來。

  等在外面的人見了他們,都松了一口氣。

  楚北捷和漠然伏下,問他們道:「番麓回來了嗎?」

  大家都搖頭。漠然心裡微微一沉,低聲道:「我再進去一趟。」

  「不必。這裡他比我們熟,再等一會。」

  眾人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會,心裡把番麓罵個狗血淋頭,連楚北捷也鎖起了眉頭。

  要是番麓陷在裡面,這可怎麼和醉菊交代?要是闖進去救人,別說救不出來,什麼計劃都被毀了。

  正擔心地不得了,番麓終於露面,渾身濕漉漉的,因為潛伏過來,身上又沾了不少沙塵,黑色的夜行衣竟成了灰黃色的。

  一見楚北捷,番麓也不解釋自己去了哪裡,首先問:「王爺見到祁田了嗎?」

  楚北捷本想訓他兩句,想想現在不是時候,淡淡道:「本王進去的時候,他正在看何俠送來的急令。叱駡他為何違抗軍令,不立即領軍到東林去。」

  漠然看見番麓回來,總算為醉菊放了心,露出一絲笑容,有意放鬆氣氛:「其實光看祁田見過王爺後沒有立即命人追捕,就知道他有點動搖了。」

  「祁田可真夠倒楣的,和何俠的關係越來越糟。懷疑他殺了崔臨鑒是一條,懷疑他藉口士兵生病,不遵號令是一條,老子現在又幫他添了一條大的。」

  楚北捷聽出裡面別有深意:「添了一條什麼大的?」

  番麓笑道:「他丟了何俠命令要秘密看管的重要犯人,算不算糟糕呢?前面兩條何俠只是疑心,可表面上絕不能為了這一點懷疑就對付祁田這個大將。丟失犯人卻是重罪,何俠一定會藉故修理他。祁田恐怕不投向我們也不行了。」

  漠然問:「他丟了什麼犯人這麼要緊?」

  「北漠的則尹上將軍,要不要緊?」

  眾人大訝。

  「人現在哪裡?」

  番麓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居然還打個哈欠,指指後面的山坡:「我藏起來了,先和王爺說一聲。你們從前是沙場上的敵人,不要見面就廝殺起來,這可是我用性命換回來的。」

  楚北捷大喜,低嘯一聲,十余人已經向後面的山坡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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