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子血 | 上頁 下頁 |
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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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左荃珠送入一間精雅的船艙。我倒頭就睡,左荃珠不語,在我身旁坐了很久才離去。等她離開我才真正入睡,可睡夢中依然有被人審視的感覺。 黃昏前我睡醒,黃圍親自送來了晚膳,卻不見左荃珠相陪。我沒有問他,也沒有舉筷拿勺,我對著黃圍提來的一籃桃子發呆。 黃圍坐在桌上,用小刀削了一隻桃的皮,又切成數塊,放在碟中。他自己隨手捏起一桃,張口就咬。 「在想什麼?不吃嗎?」他邊吃邊問我。 我回過神來,取筷扒飯,再不看桃。 黃圍注視著我的每個動作,每個神情,等我吃完一小碗白飯後,又為我盛了一小碗湯。萊菔杏仁湯總是有股苦味,這次尤其苦。我慢慢喝完,他遞來絲帕,我沒接。他的手僵了片刻,就收了回去。 黃圍歎道:「大杲帝妃,落到別人手裡,就不能放放身價?」 我舉袖,輕拭唇邊,黃圍竟屏息看了。 我放下衣袖,平聲道:「南越靖王倒是時常放低身價。」 黃圍笑了聲,起身而出,當他再走回船艙,方正的黑臉被徐靖未說不清道不明的面容取代。 「你如何看破本王?」他略有好奇。 我望著窗外,夜色下滾滾東流的蠻申江水,淡然道:「我只是隨口說的。」 徐靖未再次笑出聲來,「隨口就能說中嗎?」 當然不是隨口說的,徐靖未用的控音之術同羅玄門的異曲同工,所以一樣有跡可尋。只是我並不確定,猜測而已,他卻認了。 「想當日,你我一個扮醜婦一個裝蠻漢,邂逅于南屏山下。後來南屏事了,本王卻一直在尋思,一個醜到不堪入目的女子,為何叫本王念念不忘?」 我皺眉。 「容貌極醜,身姿卻極美。」徐靖未似在回憶,「飛燕游龍,鳶飛魚躍也不足以形容,而當你停下身法,低頭回顧,那一刻,本王竟心如搖旌。」 我只記得他攀山留下的大力指洞,旁的早忘了一乾二淨。再說,當時哪有空閒胡思亂想,一心前往忘憂峰。 「你如何認出我來的?僅憑身形嗎?」 徐靖未盯著我道:「當你道出你姓西門,本王即知你乃大杲皇宮的西門衛尉。只是本王怎麼也沒料到,你竟然還是西日昌的寵妃。丹霞公主和田乙乙都被你騙了,本王初見你也信了,西門只是位貌醜技高的女侍衛。可當本王潛入月照宮再見你的時候,本王就覺著哪裡不對了。面紗後的面容不似南屏所見的醜容,眼見為實,本王就扯了面紗看個清楚。這一看,所有疑團都有了答案。」 「黎貴妃,貞武皇后,西門衛尉都是你。」徐靖未眼眸閃閃道,「難怪王妹入宮多時看似風光,卻不受寵,而西日昌幾乎不召妃嬪侍寢,答案都在你身上。」 我假裝動容,頭腦卻在思索,他潛入月照宮撞見我是個意外,但這意外正如西日昌所言,過於巧合。 「絕色的容貌,令人驚豔,但更令本王動心的是……」徐靖未突然施展身法到了我身前,一手順著我的肩往下撫,我掙扎了一下,就停止了掙扎。現今的我還不如花重,而徐靖未已有了防備,我憑什麼掙脫。 徐靖未的手握住了我的小臂,離得那麼近,他的氣息叫我反感。徐靖未道:「本王抱走你的時候,忽然明白了昌帝的感受。」 我冷冷盯著他,道:「王爺請自重。」 他笑了笑,鬆開我的手臂,我後退一步,聽他悠悠道:「把你弄出宮,是本王親手給你換的衣裳。」 我心頭立時湧起噁心,難以想像這人這雙手在我身上摸索。 「換了本王是西日昌,本王也照樣要將你藏得嚴嚴實實,不僅如此……」徐靖未曖昧的道,「還要將你時刻置於身旁!」 「夠了!」我怒道。 徐靖未大笑起來,「西日昌有沒有說過,你生氣的樣子非常動人?」 我再忍不住胸腔裡湧上的噁心,偏頭,吐了。徐靖未急忙撫我後背,卻令我更噁心。 「別碰我……」 徐靖未收了手,呆立片刻,而後急轉出艙,喚來了左荃珠。 我吐過之後,倚在床榻上喘息。左荃珠替我收拾了。 「你,給我叫花重過來。」我平息後,沉聲道。 左荃珠當即站直,冷笑道:「大人還以為這是在皇宮嗎?」 我挑眉道:「即便在南越皇宮,你也不夠資格與我說話!去,叫花重來!」 左荃珠嘲笑道:「大人且候著,等花先生空了自然會來見你。」說罷,她揚長出艙,關門聲很大。 左荃珠走後,我安靜的盤坐床上。剛才一陣噁心,嘔吐過後,我竟感到了體內回來了一絲氣勁。在西日昌身旁愉悅的日子裡,我的修為似在沉睡,封鎖在難以企及的淵底,這會被徐靖未一噁心,一激怒,沉睡淵底的氣勁有了動靜。 我為何走上武道?我為何走上不同尋常武者的武道?除了仇恨,除了不甘,還有同蓼花當日一樣的心情,我不想任人宰割!不想做一個弱者由人欺淩! 二、珠沉玉殞 蠻申江中段統共只有三個渡口,由西往東分別位於三國邊境。江水因地勢高落越近南越越湍急,這也是去年水禍南越最重的原因。中段江水本就急瀉千里,加之上流蓄洪,氾濫巨災。 徐靖未的船即將抵達南越渡口。這對我來說無疑極其諷刺,當年我勇闖潯陽關單挑上官飛鴻,為的就是投入南越境內,而今我如坐針氈,滿腦子琢磨的卻是如何不去南越。 我連著三日不出艙門,以天一訣心法修行。氣勁急不出來,天下絕學固然神奇無比,但我的狀況也是極差無比。我被近距離的弩箭貫穿胸腔,老賊武聖後期的氣勁震盪我五臟六腑,西日昌能硬拉回我一條性命已是奇跡,難怪他後來對我說,戰場不需要女人,在他眼裡,我已廢了修為。 我停下靜修,躺在床上思索。我恢復功力起碼得幾年,若被劫入南越,光看這幾日徐靖未的目光就知,他是不會放過我的。但我並不畏懼,身無修為的病秧子花重早就為我示範過如何制控強權,失了修為、一身病弱此刻恰是我得以安生的根本。徐靖未無法輕薄我,左荃珠不能對我下毒,因為他們需要我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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