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子血 | 上頁 下頁
一二八


  一隻柔軟的手在我手上、面上、身上各處停留了會兒,「藥重了,不能再迷倒她了。她的身子遭受過重創,現在還不如個尋常人。」

  我被轉手到左荃珠懷裡,知覺開始恢復。我似乎在一架馬車內,車上還有一人,應該是一直害我昏睡的傢伙。

  「西門大人。」左荃珠摸著我的臉道,「受苦了,誰讓你那麼厲害,手下的人一點都不敢大意,倒差點害死你!」

  我慢慢睜開眼,左荃珠笑了,「大人,不要怪我失禮,我還是頭一次真正看見大人的容貌。昌帝將你藏得太好了……」(苗苗手打)

  「水……」我打斷了她的話語,花重遞來水,左荃珠仔細喂了我。

  潤了喉後,我沉聲問:「我是怎麼被弄出來的?」

  左荃珠望了眼花重,後者點頭,她這才解我疑惑。

  「從皇宮地道帶出昌華宮,靖王寵倖了公主的侍女,昌帝許了靖王帶走侍女。這會兒估計昌帝已經猜到了,但他只有跺腳捶胸的份兒。」

  左荃珠的神色間幾分得意,我的目光越過她的肩,看到了那個差點害死我的人,其貌不揚,個頭矮小,不像主子,十足的奴氣。

  「這是小魯公公。」左荃珠介紹道,「大人請放心,以大人的金貴身份,是不會讓閒雜人伺候你的。」

  我的目光停留在花重面上,從來看不透的平靜面容這會兒我看透了。他很為難,他一直都很為難,包括現在。他無法不保持平靜的外表,他所謀劃的每件事都既大膽,又要命。

  「花先生有什麼要對我說?」我輕聲問。

  左荃珠笑容一滯,卻依然牢牢抱著我雙肩。她仿似在提醒我,現在我落到他們手裡了。

  花重垂首道:「花某人只要苟活一日,就護大人一日。」

  我合目不再言語,昏睡了不知幾日的腦袋開始飛速運轉。花重的一句答覆是我醒來後聽聞到的最重要資訊。我為何被南越人冒著巨大風險偷運出宮廷,花重為何要將自己與我捆綁在一起?我敢肯定,花重肯定為難。反觀左荃珠的言行,顯然她並非花重手下,卻以花重馬首是瞻。

  花重啊,花菊子,你究竟在謀劃什麼,為難什麼?至於地道如何被南越人得知,起初迷倒我的人是不是小魯公公,那倒不重要了。

  人總是在危急時刻爆發潛力,可我的氣勁、武功修為仿佛一去不復返,只有腦袋精進了。

  左荃珠有意無意的又提及一事,她指繞我的髮絲,讚歎道:「其實也要多謝昌帝,若非他將大人的貼身隱衛杖罰到下不了地,我們如何能輕易得手呢?」

  我心一驚,隨即明瞭,這是西日昌做了件蠢事。那位隱衛必然姓慕西,他在月照宮替我擋了徐靖未,卻也失職離了昌華宮。西日昌杖罰他,只因他跟我太緊。

  但我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從大杲皇宮把我偷出來,很容易嗎?以西日昌的心思縝密,即便思有遺漏,也不至於令我漏到南越人手裡。(苗苗手打)

  我不急於下判斷,每日豎耳聆聽車內三人言談。花重言語最少,多是左荃珠與小魯在對話。從他二人的言語中,我揣測真正的左荃珠在選秀入宮前早被偷樑換柱,而將我偷出皇宮,南越人是倉促的,暴露了埋伏於大杲的暗線。

  這麼三日過去,我的身子經過左荃珠調理,稍見起色。後者不無遺憾的道:「大人何時病弱至此?比花先生的身子骨還糟糕,倒叫我不敢胡亂下藥!」

  我只冷笑一聲,若我好著,估摸少不了再嘗一回類似落霞丸的毒。

  左荃珠扶我坐起,掀開窗簾,景色依稀見過。他們倒也聰明,不往潯陽不走西秦,打算行順平郡蠻申江水道運我往南越。也是,有花重坐鎮,能不聰明嗎?現在花重和左荃珠也離了盛京,與我一般都見不得光,西日昌必定封鎖大杲所有邊境,嚴查出境人員。

  順平郡最南端,黃圍渡口。我看著石碑上「黃圍」二字無語,如此明顯的化名提示,已證實黃圍確實來自南越。

  渡口前順平官吏設卡,查的很嚴。大約百來名軍士均勻分佈在渡口沿岸,披堅執銳掃視著過卡人員。

  小魯公公先扶了花重下車,左荃珠跟著攙我下車。我們四人跟在排隊過關卡的商旅身後,左荃珠在我耳畔輕聲道:「大人,我不想把你弄昏,而且昏了,你就看不到好戲。」

  「什麼好戲?」我也正思忖著如何引人注目。

  一男子忽然在我們身後道:「我來了!」

  我一驚,回頭看見黃圍那張方正的黑臉。怎麼會是他?果然從來都沒有巧合,南屏山遇見黃圍絕不是碰巧。

  花重冷淡的道:「那就開始。」

  我原本不信這些人能輕易帶我出卡,只有兩個能打的,要帶走三人談何容易?但事實卻容不得我不信,只因他們有花重。

  我們身後新來的兩隊商旅不知何故起了爭執,而後有人扭打起來。打鬥的範圍很快擴大,導致很多人逼讓。我被黃圍勾住了腰,他順勢往卡口退。軍士們趕了上來,疏散調解。

  黃圍乘我們身後的軍士上前,一手摟我一手抱住另一旁的左荃珠,飛身彈起,躍到附近的一艘船上。我在空中尖喊一聲,瞬間被封啞穴。小魯公公提著花重落到了我身旁。

  雖然渡口嘈雜,但仍有軍士聽到我的呼喊,可是當他們轉頭看的時候,卻見花重一把抱我入懷,拍著我的後背道:「不怕,不怕,我們不去大杲了。」

  我在這個瘦弱的胸膛裡嘆息,這人太聰明了!黃圍也好,小魯也罷,都是後退彈身,帶人躍到船上。顯然花重已做過安排,當軍士發現我們一行人時,由於看到我們是正面對他們,就仿似剛從船艙裡出來打算下岸。

  「不去了,夫人受驚了。真掃興!」一身丫鬟裝扮的左荃珠嘟嘴道。

  我就這樣被花重摟入了船艙。

  船緩緩離岸,黃圍解了我啞穴。花重放開我,賠罪道:「對不住了!」

  艙內所有人都注視著我,有興奮的目光,有喜悅的,有驚歎的,也有始終平靜的。他們成功的劫持了大杲昌帝的寵妃,而且順利出了黃圍渡口,如何不歡欣?

  過了片刻我開口道:「我的要求不高,每日三餐,要有靈芝核桃粥,萊菔杏仁湯;茶水三選其一,荷花月季茶或千日紅野菊或三七菊槐茶;午後點心茯苓餅吧!就這些簡單的,繁雜的我自己也記不住,更不知廚子做得正不正。另外,再來些蜜桃。」

  左荃珠點了點頭。以醫術而論,她的造詣遠不如蘇氏父子。

  黃圍一句話立刻暴露了他的身份:「照她說的吩咐下去。」原來他才是管事的。

  我欠缺與他們說話的興趣,冷淡的道:「我累了。」

  黃圍面色立時一沉,花重道:「讓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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