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子血 | 上頁 下頁
一二五


  這個吻不同於任何過往,我要這個男人,哪怕他禍害成千上萬的人,哪怕我最終追隨答喜的命運。

  纏綿的肢體,相濡以沫的唇舌,一片黑紅的光在視覺外閃亮璀璨。這感覺如此強悍,如此攝魂,熟悉又陌生,忘其所始,堅定有力。被握住的身,似已融化,如雲輕盈似棉柔軟。眼前忽然一亮,大亮,他推開了我的唇。他佇立於我面前,仿佛佇立于荒原之中,荒原霎時葳蕤,猶如沉寂千年的石碑,石碑裂開長縫,一枝藤鑽了出來,迅猛地瘋長碑上,碑換新顏。夏夜涼風吹過他簡介利落的髮髻,風拂動他的玄袍。卓葷遒麗,在我懷中。

  我還未看個夠看個仔細,身體已被他托起,雙腳離地,他的回吻覆上我的唇。兇悍、不容拒絕的吻,長驅直入,穿刺掃蕩,我在他臂彎中戰慄,雙足不自覺地微顫。舌要碎了,唇要腫了,呼吸要美了,代之的是暈乎乎的滋味,身子好像真的飄了起來,滑行過半空,橫了起來。

  他放開我的唇,我這才發現已被他橫抱。我喘息著,揪著他的衣襟。他抱我步向床榻,我蜷縮著身子窩在他懷中,帝妃宮裝的長長七鳳帶拖地搖曳。

  他將我放在床上,慢條斯理地解了我的外衣,然後再脫他自己的。我盯看著,卻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見他長髮傾斜披散開來,衣襟鬆開,露出一片白皙細膩的胸脯。然後他平躺在我身旁,很正經地道:「睡覺。」

  頓時,我原本被他弄軟的身子有了力氣,猛的支起身來,側身望他。他合目一動不動,連絲被都沒拉,就那樣和衣躺下。我順著他的身軀往下望,欲望很誠實地向我坦白著。我重又倒回床上,拉上絲被蓋住我們。我在絲被下無聲竊笑,但還是被他察覺了。

  「想找死就來!」他恨恨道。

  我轉身抱住他,一個吻自他脖頸往下游滑,纖弱的身子逐漸往下蜷縮,一點點挪移,一點點輕吻,舌尖舔過肌膚的細柔感,濕潤感,仿佛能侵入肌膚。

  他發出一聲倒吸,隨後抓住我的雙肩,硬將我提溜上來,「你這是做什麼?我不要!」

  我苦著臉趴在他胸前,道:「奸君未遂……」

  他胸膛起伏起來,笑聲悠揚。

  其實我真的很想滿足他,但他拒絕了。他等情欲消退後,摟著我道:「哪怕你失了武功也不打緊,生不出兒子也沒關係,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戰場不需要女人,只要你陪著我就夠了。」

  我動容,說不出話來。他抓著我的一隻胳膊歎道:「你看你,瘦得皮包骨頭,這哪裡像一個女人的胳膊?簡直就像一個身患沉屙長不大的孩子。剛才那樣子倒可愛,可惜我怕你有勇無力,弄個幾下就死了。死了我可就賠大了,往後要我道哪裡去再找一個跟你似的人兒?」

  這廝越說就越不像話,「想當初,你可是唯一一個被我日睡夜睡,還能下地走路的!」

  「下流!」我嗔他一眼,欲抽出胳膊,他卻抓牢不放。

  「我現在只是嘴上說說,可是有些人啊,嘴上從來不說,腦子裡卻經常地想啊想啊。」

  我張嘴往他臂上就咬,他依然不呼痛,也不抽手。我咬了一半咬不下去,恨恨道:「哪有跟你似的,還帶真咬的!」

  他放開我的胳膊,撫我背,過了很久,才低低道:「那還是輕的,你不聽我吩咐,害死了答喜,又險些害死了自己,我不把你吊起來抽個百鞭千鞭,已然是縱容了。」

  我一怔,內疚和後悔接踵而至。

  「但你也殺了林季真,等同救下更多的羅玄門人。」他頓了頓,長歎道,「忘憂峰上,除了葛仲遜,每一個人真的想傷你,他們謀算的都是我。可你來了,黎族苦主啊,眼見慘死於我懷中,但凡心底有點良知的人都無法忍受你的死。就算葉道人因葉疊而憎惡你,但他也不忍。」

  我頓時明白,南越人並不要廢我武功,他們心心念念的是挫敗西日昌。若西日昌命我自廢修為,那大杲昌帝的一世英名就掃地。南越人講究名聲、人心,殺帝皇對他們來說乃下策,一個昌帝死去,還會出現新的大杲帝皇,而新即位的帝皇是否同西日昌一樣還能說上話,是否一即位就挾持報復不顧一切殺戮南越和西秦,那就很難受或了。更何況如今的西日昌乃南越王的愛婿,總不能讓南越王最寵愛的公主一嫁人就成了寡婦。

  「你是個變數,其實我也想過你可能會來,我讓陳風轉告你後果自負,但是這後果連我都承受不起。」他搓揉著我的腰,「陳風為你受了一百杖,可他都能下地了,你還在昏迷。」

  我的腰都快被他揉斷,但我沒有呼痛,只是緊緊抓住他的衣襟。

  「我的隱衛死了,這個隱衛從我出生就守護著我,一輩子生活在陰暗中,到死都不給任何人見他的容貌,你知道為何嗎?」

  我壓抑的問:「為何?」

  他停了折磨我的腰,凝視我道:「他是你西疆木族人。」

  我一驚,木西族人如何會成為大杲帝皇的隱衛?

  「早年西秦的西疆八族,以黎族、彝族、木西族三族為主。但在你黎族慘遭滅族之難前,木西族已經名存實亡。情形和你黎族一樣,宗族一脈被殺個一乾二淨,不一樣的是,沒有黎族血案那麼張揚,鮮有人知。木西族落入西秦王手,真正的宗族只有一位旁系的重要人物當時旅居大杲,才逃過一劫。這位大難不死的木西族人從此投靠了我大杲皇族,他的子子孫孫成了大杲皇宮的隱衛。你身為西疆黎族族長之女,應該聽說過,木西宗族有個明顯的容貌特徵。」

  我點頭,道:「是的,他們的鼻子很特別。」繼承木西宗族的木西族人,都長著個龐大的獅鼻,鼻翼比嘴寬,如果蓄胡,看上去就像獅人。但我只聽聞,從沒見過。小時候問父親,父親說他沒有見過,倒是很多尋常木西人經常給黎族和西疆的其他富人做長工短工。

  西日昌緩緩道:「木西一族比你更仇恨西秦,他們連姓氏都該了,諧音慕西,慕西格死前自毀容貌,就是不想讓葛仲遜發現木西族還有宗族。但木西人比你會忍,他們知道這樣的血債,不是一個人一輩子就能報得了的。」

  我從他懷中退出,撐起身跪在他身旁,緊緊盯視著他。他不語,搖搖頭。

  我重又鑽回他的懷抱,他才緩緩道:「木西族擅長鐵匠,兵器製造,當日你看慕西格的細針,雖然又輕又小,卻尖銳無匹,若非苦喈的氣場影響,慕西格以一抵三也不至於落敗。暗器上他登峰造極,可惜了……」

  我心下一堵,艱難地道:「這人也是我害死的?」

  西日昌輕柔地撫著我的臉道:「沒有人怪你,慕西格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慕西隱衛都知道你,他們很高興,能有一個你這樣的黎族高手與他們為伍。去年你從唐洲回來,乘你修為未複的時候,很多人都偷偷瞧過你了。慕西格當時就對我說,他看到了你,就看到了西秦的末日。」

  心頭的沉石徹底堵住了喉嚨,我啟齒五音,西日昌卻明白我的心意,指按我唇道:「你是想問,西秦王為何作孽?很簡單的一個原因,在西秦王眼裡,西江人都是蠻族,幾代西秦王從來沒有一個真正把你們當做西秦的子民。蠻族有能工巧匠就必須為西秦工作,不肯就打到肯,殺到肯。蠻族有絕世武學,那就是西秦的,得回歸西秦手裡。振幅、掠奪,其實歷來帝皇都幹這號事,我也如此。」

  我握住他的手,難過地望他,他卻微笑。

  過了很長時間,他不小了,「真要睡了。」

  我將他的手按到我的胸膛,他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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