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子血 | 上頁 下頁
一二六


  我再講另一手按到他胸膛上,他垂睫,眼波溫柔,撩人銷魂。天生的誘惑者,我卻不因他的誘惑著迷。我聽著感觸著他的心跳、我的心跳,一長一短融合在一起,此起彼伏,重疊又非開,分開又重疊。將心比心,帝皇有帝皇的使命,武者有武者的報復,征服和掠奪,只是字眼的表述,只是目的,手段因人而異,而同樣於盡壞事的西日昌,還會騙。

  心跳忽然加速,在我胸上的手抓了抓,又揉了揉。

  我飛快的收回手,正色還他,「睡覺了。」

  他唇角流出笑意,順勢將翻身背對他的我攬在懷中,「多謝大人恩寵,嗯,早像這樣睡很久了……」

  我無語,胸上多出只手。

  胸上這只手得逞了很長一段時間,我身子稍微長出些肉來,那手就更無恥了。半夜把那手丟掉,挪開,過一會兒又會摸上來,扭頭望他,猶在熟睡中。我只能暗道一聲苦,抓著就抓著了,還跟蛇蟲似的,爬來爬去,他倒是睡的舒坦,我身上多出一會動的東西,如何安睡?

  結果我的肉長了那麼丁點再長不出來,每日禦廚太醫們精心烹製的菜肴藥膳,多半原封未動。好在他們發現我喜歡吃蜜桃,所以蘇堂竹並不擔心我會餓著,而西日昌時常取笑,說後宮裡養出了只猴。

  我無法著急功力的恢復,只得找了一堆書打發時日。那本鼓譜我看得最多,翻來覆去,幾能倒背,當然背出來旁人也聽不懂。

  那面鼓也被搬到了院中,我時而興起拍幾下,但咚咚的除了我自己,沒人覺出有音律。有回孫文姝來見著了,也只莞爾,估摸她以為亂敲的鼓樂總比磨人的琵琶曲順耳。

  從孫文姝和蔣瓊英嘴裡,我得知一件大事。自從田乙乙犯事關押,徐端已病後,南越那邊就有了動靜,南越王近日將遣使入盛京來看望徐端已。

  這是西日昌需要操心的事,我沒有過問,知曉了木西族人一事,我覺得自己不夠堅強,如果悲傷是一種力量,那麼張揚不如忍耐,宣洩不如積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甚至我認為現在改姓的慕西族人已經沉澱了仇憤,一族之仇僅是家仇,單一的血洗家仇是單薄的。當他們發現了我,黎族的孤女,或許在更早前,他們看到了更多強權下的悲劇,已經改變了初衷。如果強權不可避免,為何不選擇一個最強最好的?

  我想不到更多,最終我這樣自私的人只會回頭想到自己。西日昌已經幫我完成了第一步,葛老賊等著我收割殘命,單為這個,我就可以拋開一切顧慮,何況他還守護著我。

  秋季來臨的時候,我親自送婉娘回清華池後,沒有急於回昌華宮。我坐在池邊,將雙腳浸泡水中,輕輕晃動。

  水汽蒸騰中,我合上了眼。在這裡發生的一幕幕仿佛是一曲心樂,他荒淫兇殘地殺了了婉娘的同伴,他無恥惡劣地將我置於水下戲耍,他將我冷藏此地,他大婚之夜突然出現……

  對他的情感轉變,也是我自身的轉變。

  夜色悄然而至,我起身打算離去,氤氳的水霧再次朦朧了我。不知何時,他就站在我神說,俯視著我。

  「你來了?」我毫不掩飾驚訝。

  他按了按我的肩,坐我旁邊,淡淡笑道:「本來以為今晚你會在寢宮等我,但是我錯了,原來你也會選地兒。」

  我們默默坐了一會,不知為何,我竟覺有些尷尬,那會兒鑽到他身下的勇氣蕩然全無,方開口道:「你……」他的手已經伸入我衣襟,當衣襟完全散開,下半句早作了細吟。

  清華池水微瀾層層,水的熱度迅速覆蓋周身。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掩不住聲音。我的身體化作了樂器,樂師在其上輕攏慢撚,流韻共水色,輕柔至極卻聲聲扣上心扉。

  這是一曲完整的微妙的情曲,細膩柔情,幽雅自如。當西日昌挪開我的手,吻入之後,曲樂回蕩,西柔交疊,樂師在我身體裡彈奏。

  沒有遮天的黑亮,沒有滿穀的欲花,仿佛置身于金光燦燦下的碧海中,長風拂浪輕拂去所有過往。

  樂曲連綿起伏無邊無際,以最輕柔的旋律貫虹穿心,我眩暈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在他寢宮的床上,他背對著我坐著,似捧著蜜桃磨牙,房間裡洋溢蜜桃的香味。我撐起身子,不見他轉身,也不見他吭聲。我瞟了眼案上一籃子的蜜桃,什麼時候這人跟我搶桃子吃了?

  他磨了半天,轉身遞我一隻被他啃掉皮的桃。我不禁笑出聲來。他吐掉桃皮,蜜汁滿口,流入心底。

  吃完桃,他端了銀盆來,我淨手後他又拿去放回。等他回我身旁,我展開雙臂,纏繞了他。他忽而一笑,壓我倒床上後,捏著我的臉道:「為我活著,不著急眼前。」

  我嚶嚀一聲,他歎氣倒我旁邊,「其實我也急……分明是養頭豬,怎麼養著養著變猴了呢?」

  我拍他,聲響越來越輕。

  歡愉過後,我開始收拾傷悲。當白日西日昌忙於朝政,我去了月照宮。

  在昌華宮以外的宮人眼中,西門衛尉只是西門衛尉,有我無我,大杲宮廷都無影響。所以銷聲匿跡了幾個月後,我重又出現,無人驚訝。

  西日昌前往南屏前,就命蔣瓊英搬與孫文姝同住。現如今答喜回不來,蔣貴人搬了,月照宮人去樓空,只有幾名粗使宮人收拾著庭院屋什。

  我踏入昔日權傾一時的董康寢宮,我自己也曾居住的寢宮。一步未停富麗堂皇的殿堂,逕自走向答喜生前所住的院落。她的院子乾乾淨淨,房間整潔,被褥疊得方正,仿似一直在等待她歸來,又似只是個高貴寬敞的旅店,我無聲感歎,轉身出房,帶上了門。

  旁人祭奠都帶香,我只帶了一籃桃子。我佇立答喜院中,將一籃桃子對門而放。秋日明亮的光線微微一顫,院子鮮活了起來,我身著的玄衣流動過一片金光。

  「你在做什麼?」背後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

  我一怔,雖然修為未複,但直覺這說話的男人是位高手。皇宮的侍衛隱衛沒有不認識我的,即便不認識,但我身上的衣裳尋常宮人都明白,它意味著閒人勿近。

  我慢慢轉過身,一個陌生男人一張陌生的臉映入眼簾。

  他並不高大魁梧,但筆直的身板和淩人的其實讓人不敢小覷。他的五官面容也不標緻,膚色不柔不細還略帶古銅色,偏生那雙眼令人過目不忘。

  「你是何人?」我沉聲問。

  男人本離我丈遠,但當我問話後,他倏忽來到我面前。我警惕地後退一步。月照宮的侍衛呢?隱衛是不指望了,這宮暫無人居住。

  「大杲皇宮的女子就這麼古怪嗎?穿得男不男女不女,還要遮掩面貌。」男人不屑道,「月照宮,也算是個好地方,沒人住也就罷了,來個人都如此古怪!」

  我再退一步問:「你是南越人?」看男子身上的服飾,顯然他來自南越。服裝並不惹眼,但質地、裁剪都上乘。

  男子笑了笑,說他不好看吧,可這笑容有股撓人心的味道。

  「你很奇怪?我比你更奇怪。」他左右顧盼,「這宮裡的人都透著股藥味。」

  「什麼藥味?」

  他轉回頭,凝視我道:「就是叫人看不懂的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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