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子血 | 上頁 下頁
六八


  「道歉是沒有用的,內疚更於事無補。」西日昌平聲道,「已經砸壞了,就要做更好的出來。」

  我恍然明瞭大杲群臣追隨他的原因。這是位野心勃勃的帝皇,只有在這樣的帝皇帶領下,大杲才可能豪取天下。

  誠然西日明也不錯,但總是笑眯眯的明帝缺了點東西。雖然我不太瞭解明帝,但他給我的感覺更像一位坐擁萬貫家產的土財主。土財主經營有方,在明帝執政期間,大杲國力日漸雄厚,經常遣使出訪鄰國,互通友睦。或許明帝心底也有一統天下的野心,但從表像上來看,他更接近守成的帝皇。民風彪悍軍士驍勇的大杲,以武為尊,只崇拜強者,只向強者俯首稱臣,他顯然不合。

  長遠看來,即便明帝營造了一個最富庶的國度,可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更何況一個國家。百年前十三國亂世到今時只剩最強的三國,誰也無法斷言,明帝之後的大杲帝皇就賢能勇武,而西秦、南越兩國日後的帝皇沒有雄才偉略。

  大杲明後而昌,無疑是一個最佳的選擇。強國放肆強國的姿態,不是四處炫耀,而是任意索取,榨取到再無一滴。強國需要強君,強權只抓在最強者手裡。以和為貴,所謂仁義,連我都覺著虛偽,更不提西日昌。

  但我最關心的是何時宣戰,我問:「泉州行宮收回建令,是時機未到?」攻打西秦,西日昌必然要坐鎮近西秦之地,泉州是個適當的地方。

  西日昌道:「這是一方面。」

  「那另一方面就是那位大臣所說的勞民傷財?」我盯著他的臉問。

  西日昌笑了笑,「你想問那周懷夢的直諫,我為何不惱了?」

  我點頭,原來那位戶部官員名叫周懷夢。

  「那姓周的平日就摳門,問他討點錢,一張臉立馬跟苦瓜似的。除了摳門,還很會說話,什麼不中耳說什麼,都不知被他惱了幾回了。有一回我私下問他,你就不會說句好聽的,你猜他怎麼答?」西日昌頓了頓,道,「他說,『好聽的』。」

  我一怔,確實「好聽」,直說好聽,這人倒還真會說話。

  西日昌感慨道:「雖被惱,但轉念一想,這人並非針對我,他心心念念只掛著大杲,也就釋懷了。他掌管戶部,卻家貧如洗。高官的俸祿,盡數分了親友。借著由頭賞賜他吧,那些『好聽』的就又冒出來了。」

  我默了很久,才問:「大杲的官員都同他嗎?」

  「當然不是,貪官污吏哪朝哪代都有。不過眼下的大杲風氣很正,少點罷了。」西日昌瞥著我道,「人活一世短短幾十年,只要有一個堅定的目標,很多旁雜都可以拋棄。小人物小追求,成大事者都雄心萬丈。榮華富貴香車美妾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青史留名萬古流芳,才是終極追求。」

  「世上多是小人物。」我冷冷想,還香車美妾盡可拋。

  不想西日昌微笑道:「答對了,人人都是小人物。過小人的日子,做小人做不到的事,這追求接近于聖人。過皇帝的日子,做小人壞人奸人想做不敢做的事,能做到極好,這就是明君。」

  我嘴角一抽,隔著面紗他也看到了,「非常人走非常道,你的武學正是如此。」

  我只能確定,他還是我熟知的奸人,只不過此奸人較彼奸人,分量截然不同。

  「我的臣工們不少聰明絕頂,剛才你在朝殿上顯了一手,個別人已心知肚明,只是他們不會說。往後再不會有人參你,我的皇后殿下。」西日昌由上往下打量我,眸中的流光仿佛穿透衣裳,剝我個乾乾淨淨。

  晚膳結束前,他道:「天氣很快就熱了。」這是句廢話,盛夏將至。我嗯了聲。

  跟著他道:「夏日戲水很不錯。」我一口飯含在嘴裡。

  他笑問:「你會鳧水嗎?」這口飯咽不下去了。

  我能想像,回答會,被拉去鳧水,回答不會,就教我鳧水,總之不答為妙。

  兩旁還有宮人,他沒問下去。但晚膳後,他直接帶我去了清華池。

  我赤腳站在水汽升騰的池邊,初夏的氣溫並不適合溫泉鳧水。

  他在我對面道:「十圈,完了後,今晚我睡旁邊。」

  我問:「旁邊?」

  他道:「那你提個我能接受的建議。」

  我垂首想了一會兒,抬起頭道:「陛下,就十圈。」

  白霧氤氳中也能見他璀璨的笑容。我輕盈落水,直入水底,衣裙漂上水面。火熱的水溫很快燃燒體溫,我足尖輕點池壁,借力橫穿豎馳水底。武人的我並不浮現水面換氣,十圈轉眼而過,我回到衣裙下,起身,鑽入。抱歉,想看的沒有。玉體橫陳,芙蓉出水,請想像。

  我踏水而出,長髮一甩,一圈水珠濺落池面。我微笑道:「完了,陛下。」

  他站在對面,似笑非笑,「煮紅的蝦蟹,也很好看。」

  我往自己身上一望,不禁歎了口氣,比沒穿更糟糕。濕衣貼著身軀,在淫邪的人眼中,更具挑逗。轉身,身後風聲傳來,下一刻我已被他抱入水中,沉入水底。蝦蟹被剝殼,蘸醋吃最妙不過,不過我覺著蘸的是辣醬。

  體溫飛速滾燙起來,糾纏的肢體,掠奪的唇吻,頭上的水面不住搖曳,明亮的夜色暗淡的光芒,猶如我那無法出口的嘆息。周遭全是水,逐漸感受不到水的熱度,只有綿綿不絕,漫長融合的力量。沒有上沒有下,翻來倒去,浮來飄去的是頭頂上的衣衫。

  我被撈起的時候,確實成了只熟透的軟腳蟹。眯眼看他,紅是紅了點,但更神采飛揚,忽然他低歎道:「什麼時候能大好哪?」

  我不禁喃喃:「饒了我吧……」

  他大笑著抱起了我。我沒再說話,相比水底下的那一場,我自己說的話更有問題。

  這一晚,他果然睡我旁邊,很安分。我也終於明瞭,隨我怎麼答,隨我怎麼做,我們的姦情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深,而實際上,姦情早就順理成章……

  「在想什麼?」吃舒服的人心情總很好。

  「姦情……」我隨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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