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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


  花著雨一揮手,手上戴著的鎖鏈一甩,便將茶盞擊碎,掉落在青石地面上,濺了姬鳳離一身。他拂了拂衣角,站在她面前,深深地看著她。

  花著雨惻眸躲開他深邃魅惑的目光,凝視著地面上斑駁的青石出神,眼前有黑影壓了過來,她一側頭,躲過了他的吻。他輕輕一笑,伸手掬住她的下巴,將臉轉向他,「寶兒,現在你已經是我的妻,今夜是我們的洞房之夜。」他將唇湊到她耳邊,輕輕說道,溫柔的語氣裡,去深埋著令人不易察覺的犀利。

  他毫不客氣地俯身狠狠吻住她,他的唇舌帶著野蠻的掠奪,兇悍如一頭猛獸,狠狠撬開她的唇齒,狂肆襲略,像是拼命宣洩著什麼。

  花著雨手上還帶著鎖鏈,根本無法掙脫他。他索性不再掙扎,如死魚一般躺在床榻上。既然掙不過他,那他總可以漠視吧!

  察覺到他的僵硬,姬鳳離俊美的臉上顯出一絲淒然,但轉瞬又恢復了平靜,他的吻遊移到她的耳畔,低低說道:「寶兒,我不容許任何人用任何的方法從我這裡將你搶走,更不管你是什麼樣的身份,叛臣之女也好,前朝餘孽也好,愛我是假的也好,我只要留住你,留在我身邊,給我生個孩子,這樣你就不會走。」他霸道得不容人有一絲抗拒,語氣那般不可一世,仿佛天生的王者,一字一句,令她的心又痛又亂。

  一夜糾纏,他幾度帶她攀入到極樂天堂,直至她累得陷入到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她隱約聽到他在耳畔柔聲說道:「花著雨,記住,你是我姬鳳離的妻,就算你心中有別人,我也勢必會讓你忘掉他。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若上天,我絕不入地,我若入地,你便決不能上天。你在哪了,我會跟到哪裡,但我在這裡,你便決不能走。」繾綣的聲音,帶著篤定,如同魔魅般在她耳畔一遍遍反復著,似乎要刻入她的腦海,永生不能忘。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花著雨這個名字,卻是這樣淩厲的宣誓。

  翌日醒來,他早已離開,她手上的鐐銬不知何時已經褪下。臉頰邊似乎還殘留著他親吻的溫熱,在她起身的瞬間,消弭在牢房陰冷的空氣裡。

  他的愛就是毒,而她早已毒入膏肓。

  他不肯放過她,就算她是前朝餘孽,就算他爹爹花穆起兵造反,他還是要留她在身邊。可是他不知道,她又何嘗想離開他。

  只是,在這世上,總是有一種悲哀,叫做現實,將你的美夢打碎,零落一地。

  §第158章

  牢中的日子是她從未想像過的平靜,他並未受到任何刑罰,就連走形式的審問都沒有,姬鳳離把她下到牢裡,只不過為了在百官面前做個樣子。好在她是贏疏邪這個秘密,並沒有什麼人知道,所以平、康和泰一切都好,並未受到她的牽連。這三個人也不知為何,竟然似乎很信任姬鳳離不會傷害她,倒是放心讓她在牢裡待著。

  這些天花著雨也很平靜,她不知姬鳳離到底要將自己關押多久,反正暫時也出不去,索性就在這裡安然地待下去。

  姬鳳離還將弄玉也拍到了老鐘來照顧她的飲食,由於她的身份特殊,以及姬鳳離的照顧,所以牢中日用之物一樣不缺。每日裡她都是在椅子上靜靜坐著,飲一杯清茶,捧一卷詩詞,以此消磨這牢中的漫漫時光。

  姬鳳離不管白日裡朝政如何繁忙,每到深夜她歇下後,他都會到牢中來看她。她是知道的,但每次她都裝作不知道,兀自假裝睡得很沉。

  夜夜複夜夜,他都坐在案前的椅子上,她已經不記得,兩人之間到底僵了有幾日了。

  這一切,弄玉都是看在眼裡的,急得直跳腳,忍不住勸道:「王妃,太上皇剛剛薨了,朝中事務繁忙,王爺還每日來看王妃。可見王爺是多麼在乎王妃。王妃,您總是不理王爺,您這是何苦呢?」

  「弄玉,你也認為太上皇是我害的嗎?」花著雨從榻上坐起身來,定定問道。

  弄玉一愣,方緩緩道:「奴婢知道王妃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可是王妃是最後一個去見太上皇的,王妃和太上皇又本來……,被懷疑也是正常的。不過,其實,奴婢認為王爺打心眼裡也是不相信的,這些日子他一直派人在徹查此事。」

  「是嗎?」花著雨靠在床榻上,唇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這麼說,我不日就能出這個牢籠了?」

  「王妃,王爺那日肯定是因為北朝那些侍衛前來救王妃,所以,才氣昏頭了。」弄玉端來一杯茶,絮絮叨叨地說道。

  「你不用替你家主子說好話了。」花著雨懶懶說道。

  「王妃,奴婢說的都是事實,王妃對王爺的心思,我們都看在眼裡。」弄玉焦急地說道。

  「弄玉,」花著雨拍了拍弄玉的手,笑道,「天晚了,你早點歇息吧。」

  弄玉無奈笑笑,道:「奴婢這就下去,王妃也早點歇息吧!」弄玉施禮後,便起身退出了牢房,他就宿在花著雨隔壁的牢房。

  花著雨靠在床榻上,手中握著一卷書,然而心思卻並不在書上,只是盯著案上的燭火出神。

  夜漸漸深了,隱隱地覺得身上有些冷意。

  時令已經四月天,外面已經春暖花開,但牢裡卻永遠是陰冷潮濕。大婚那夜,姬鳳離派人將牢房佈置了一番,但這畢竟改變不了這牢房的本質。就是青天白日,日光從幾個寸許大的窗口透進來,照的牢內也是一片陰暗。

  這牢裡確實陰森,然而她畢竟是練武之人,不應該這樣畏寒的。這般分不清白日還是黑夜,連著多日不見日頭,花著雨懷疑自己有可能感染風寒了。

  她沒有告訴守在外面的弄玉,不想平添無謂的麻煩,飲了一杯熱茶,吹熄了燭火,用被子蒙緊了身子,希望發些汗。

  到了半夜,花著雨感覺身上越發冷了起來,連帶呼吸似乎也沉重了起來,她翻個身悠悠醒了過來。

  昏暗的牢房內一片沉寂,安靜得有些可怕。

  空氣裡氤氳著一股清淡幽冽的香氣,花著雨心知是姬鳳離到了。

  她睜開眼睛,今夜月色應該很好,因為她看到有淡淡月光透過寸許的窗口,百折千回地照了進來。只是,那樣小的窗口,就連日光照進來都是暗淡的,何況是月光。

  一道人影站在屋內,朦朧的好似蒙上了一層霧。他離她大約只有幾步之遙,似乎微一伸手便能觸到,然卻仿佛如隔千里。

  花著雨又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了頭。過了一會兒,他又爬起來,摸索著點亮身側小幾上的燭火。

  昏暗的燭光亮起,驅散了黑暗,將偌大的牢室照亮。

  姬鳳離穿著一件似乎可以和夜色溶在一起的墨色長衫,雙手環胸,依靠在牢室冰冷的牆壁上。

  淡若流金的燭光雕刻出他俊美的側臉輪廓與頎長的身體曲線。乍亮的燭光讓他眯起雙眼,深斂在眸底的光芒讓人難以臆測他的心思。

  不知過了多久,肩上微微一緊,隔著錦被被姬鳳離攬在懷裡,他的聲音於耳畔悠悠傳來,「寶兒……這些日子委屈你了,再待得幾日,我便會接你回去。」

  花著雨坐著沒動,待幾日便接她回去?這麼快就能查出來真正的刺客了?這似乎不可能!這一次是個局,既然是存心要陷害她,恐怕就不會那麼容易查出來。

  花著雨覺得心口有些堵,倒不是因為別人陷害他,而是因為姬鳳離的態度。其實無論事情多麼糟糕,無論天下人怎麼看她,只要他相信她就好。

  花著雨深吸了一口氣,咬唇淺笑,冷冷地開口,「接我回去?我是前朝餘孽,我父親現在已經起兵造反,我又殺了你父皇,我不是應該淩遲處死嗎?你還接我做什麼?」姬鳳離凝視著她,一雙鳳眸暗沉如夜,俊美的臉也清冷如月。

  尚記得,初見他時,他唇角總是斂著三分似有若無的笑意,溫潤如風,她一直都很想知道,要如何,才能擊碎他臉上那淡定的笑意。而如今,他在她面前,竟然連最客套的笑意也吝嗇給了。

  「寶兒,你明知道我不會那麼做的!」姬鳳離定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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