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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而今日,同樣的寬大白袖在她眼前漫捲如雲,寬袖之上,卻覆滿了風雪,寒意四溢。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卻又何其不同。

  這一次,他要的不再是她的手,而是他手中的這碗藥,給她未婚夫人的藥。

  「把藥碗給我!」姬鳳離長眉微擰,黑眸中冷若霜華,有些不耐地再重複了一遍。話氣冷,似乎沾柒了外面的雪氣一般,周身上下的氣質也是冷的。

  花著雨臉色微變,清眸中霎時掠過絲絲自嘲。

  怎麼回事?不過是在錦色口中聽到他幾句好話,再面對他,就有些不冷靜。就是真如錦色所言,那又怎樣?

  花著雨收攝心神,唇角慢慢勾起一絲笑容,冷澈卻也清苦。她抬手,舀起一勺子藥,遞到唇邊,撮唇輕輕吹了吹,待到不燙了,才遞到錦色唇邊。

  錦色似乎是嚇得呆住了,一時之間,不知是喝還是不喝,花著雨朝著錦色微微笑了笑,錦色這才張口慢慢地將藥喝了下去。

  花著雨這才將勺子擱在藥碗中,慢慢站起身來,伸手將藥碗遞到了姬鳳離面前。

  「那便請相爺來喂吧!」花著雨淡淡說道。

  姬鳳離淡淡哼了一聲,伸手來接碗。

  不經意間,兩人的手指相碰,彼此都好似被燙到了一般,急忙縮回了手。

  「咣當」一聲,藥碗摔落在地面上,渾褐色的藥汁四濺橫流,有幾滴藥汁在藥碗墜落之前灑落在花著雨的手背上。

  雖然不如剛熬出來那般燙,不至於燒起一串泡,但還是將花著雨手背上灼出一片紅印。

  姬鳳離的目光從花著雨手上掃過,又望了一眼地面上的狼藉,鳳眸中一片冷凝。

  花著雨凝了凝眉,輕輕俯身蹲下,伸手去拾地面上的藥碗。

  錦色極是不安地欠起了身,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讓絮兒來收拾吧,你退下吧!」

  「你好好躺著!」姬鳳離上前一步坐在床榻邊,一把將錦色按了回去。

  錦色無奈,只得慢慢躺回到床榻上。

  姬鳳離伸手為錦色掖了掖被角,溫雅笑了笑,輕聲道:「小心傷口崩裂。」

  花著雨將藥碗一片一片拾了起來,一不小心,手微微顫了顫,手指被劃破了,謫了幾滴嫣紅的血球。大約是耍刀弄槍久了,這些活計,她總是手腳笨拙,做得不夠好。姬鳳離深邃的目光淡淡掃了一眼花著雨淌血的手指,便匆匆轉開臉去。

  「四兒,傷口還疼不疼?」姬鳳離沖著錦色淡淡笑了笑,聲音低沉柔和地問道。

  姬鳳離風華無雙的笑容讓錦色心中瞬間凝滯,臉上隱隱浮地出兩樣嫣紅,嬌羞無限,「不……不算很疼了!」她低低答道,眼光頓時不知往何處看了,待到不經意和到花著雨手指上的嫣紅,心頓時一顫。

  花著雨手指上的傷口雖不大,但鮮血還在淌,她伸手在身上才摸索半天,也沒找到任何要以包紮傷口的布條,正要作罷。錦色見狀,從枕頭下抽出一快錦帕,輕聲道:「用這個吧!」

  花著雨勾唇苦笑,扮男子久了,她身上就連這樣女子必備的錦帕都沒有。

  她起身接了過來,將手指麻利地纏繞了一下,彎腰將藥碗的碎片捧起來,「左相大人,末將告退了!」

  姬鳳離沒有看花著雨,揮了揮手,凝眉道:「去吧!」花著雨施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屋外依然是亂雪飛揚,冷風飄零。

  乍然從溫暖的帳篷內走出來,這撲面的冷風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花著雨將手中的瓷碗碎片扔在角落裡,便迎著撲面而來的雪片,緩步走向了雪中。

  風,吹吧,狠狠地吹吧!將我的眼淚和軟弱都吹走!將孤獨、冷硬和無情留給我。

  雪,飄吧,將這世間所有的野心和隨謀統統都掩埋,還一個暫時純淨無暇沒有爭端的世間,讓她好好地喘息一下。

  花著雨在風雪中疾步而行,她輕輕仰著頭,風掠過鬢邊,送來一份凜冽,雪撲在臉上,帶來一片沁冷。

  原本,她打算從姬鳳離身邊查探一些事情,然而,不巧地遇見了戰事。如今,戰事已停歇,擱置下的事情,現在改去辦了。回京後,她恐怕是無法在姬鳳離身邊待下去了。

  花著雨走後,姬鳳離命錦色的丫鬟絮兒,再熬了一碗藥,呈了上來。他端起藥碗,舀了一芍藥,送到了錦色面前。

  眼前,不知為何,便飄過她撮唇輕輕吹藥的動作,那一夜,那唇的溫軟混合著藥的清苦便好似柔軟的蔓藤,穿越了時日的障礙,再次在他心頭蔓延生長,纏纏繞繞。

  他心不在焉地喂完了藥,將空碗交給絮兒,再細心叮嚀了錦色幾句,便快步出了帳篷,向中軍帳走去。

  召集了王煜和一些重要將領商議班師回朝之事。

  「陽關地勢平坦,需要重兵防守,王煜,你和南宮絕統領五萬精兵在陽關鎮守。北朝這一次雖敗北,但也不能說明北帝再沒有南下之心。」姬鳳離坐在椅子上,緩緩說道。

  王煜點了點頭,「相爺說的對,這幾日本將便將兵力分配一下,不過……」王煜頓了一下,忽然說道,「相爺,不知您打算如何安排寶統領,他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本將想將他和虎嘯營都留在邊關。」

  姬鳳離凝了凝眉,緩緩說道:「這件事情,你可以事先問一下他的意思,如若他願意,留在這裡自是最好。但若不願,你也不用強迫他!」

  「相爺,你原本不是說寶統領是一個人才,要陪你到京中委以重任嗎?為什麼要將他留在北疆。」南宮絕凝眉問道。

  姬鳳離鳳眸眯了眯,畔中閃過一絲猶豫不測的決絕,「本相觀在改主意了,他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留在哪裡都可以,只要……只要,他不留在我的身邊,不要讓我日日看到他,他在哪裡都可以。」

  當初,姬鳳離把花著雨從內懲院中帶出來,讓他到相府,便是存了惜才的念頭。可如今,他卻不想再重用他。不僅不會重用,也或許,自此就會放他自由。

  他從不是拖泥帶水之人,有些事情,當斷則斷,否則心受其亂,是該到了了斷的時候了。

  天高海闊,自此後,他走他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天涯海角,上天入地,再不相見。

  或許,再不相見,便會遺忘。痛或許便會少一分。

  「留在即關最好了,京城也不缺他一個人才!」藍冰在一側低聲說道。

  這些日子,藍冰變得少言寡語,清減了不少,眉角眼梢都是絲絲縷縷的愁緒。

  唐玉抱臂坐在一側,沒有說話,一時間心中有些迷感。他不知,那一日的事情,到底是做的對了,還是錯了。

  雪斷斷續續下了三日,在第四日夜間,天色終於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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